撩衣袍的下襬,就此端坐在了陳老夫子的對面,而後方才細細地將海濤所言之事以及心中的猜測解說了一番。
“這麼說來,王爺打算插手其事嘍?”
陳老夫子靜靜地聽完了弘晴的陳述之後,並未急著道出心中之判斷,而是不動聲色地探問了一句道。
“不瞞師尊,徒兒確是有這等想法。”
一聽陳老夫子此問蹊蹺,弘晴的眉頭不由地便是一皺,不過麼,還是不曾改口,而是坦然地承認了下來。
“王爺若是這般做了去,中四爺之圈套矣,稍有閃失,必後患無窮!”
聽得弘晴這般說法,陳老夫子的嘴角邊立馬露出了一絲冷笑,毫不客氣地便給了弘晴一記當頭棒喝。
“哦?徒兒不明,還請師尊指點迷津則個。”
陳老夫子這等話語一出,弘晴原本就微皺著的眉頭當即便更皺緊了幾分,心下里雖已是有了些猜測,可到底是不怎麼情願放過這等打壓四爺的機會,這便言語懇切地出言求教了一句道。
“道理很簡單,四爺之所以如此行事,無外乎故佈疑陣罷了,要的便是引王爺上鉤,嘿,王爺視四爺為大敵,四爺何嘗不是如此,今,陛下龍體違和,時日已是無多,於王爺來說,朝堂穩,則王爺地位穩,朝堂亂,則王爺地位有危,此不易之真理也,老朽能看透,想來四爺那頭也不會不清楚,如此一來,其之佈局也就不言自明瞭的,那便是要在朝野間生出無窮的事端來,而王爺遇刺一案,便是個不錯的由頭,依老朽看來,此番刺殺之主謀斷不是四爺,其之所以故意做出欲蓋彌彰之行為,要的便是讓王爺去追查,一旦王爺動了手,四爺那頭必然有著無窮的圈套,一步步引著王爺往深裡陷了去,到了末了,王爺深陷此案中,必難自拔,隨著而來的彈章便足可將王爺淹沒,就算王爺勢大,不致有傷根本,可名聲卻恐要被踐踏於地了的,如此,王爺還欲插手其間麼?”
面對著弘晴略帶一絲不服氣的求教,陳老夫子顯見是微有些不滿了,不過麼,倒是沒出言呵斥,而是詳詳細細地將時局分析了一番。
“原來如此,徒兒知錯矣。”
弘晴本就是智算過人之輩,陳老夫子既是將話說得如此分明瞭,他自不會聽不懂,背心處當即便冒出了股冷汗,心下里對四爺的提防之心也不禁更盛了幾分。
“值此微妙時分,一動不如一靜,王爺只管坐看風起雲湧便好,至於海大人那頭麼,且就讓其將案子之偵破方向往白蓮教餘孽身上引了去,稍稍綢繆一二,姑且結了案便好,一切待得王爺上了位,再來釐清也不為遲。”
這一見弘晴已然明悟,陳老夫子也就沒再多糾纏於刺殺案本身,僅僅只是給出了個可行之建議。
“嗯,徒兒知道該如何做了。”
弘晴先前之所以起意插手此案,那不過都是因著太想除掉四爺這麼個大敵所致,而今,既已明瞭了四爺的陰謀,自不會再有甚衝動之虞。
“不止是此案,便是那與六國使節團之會談也不宜久拖,成與不成,都須得趕緊處置了去,以免多生事端。”
儘管弘晴已是恭謹地應了諾,可陳老夫子還是有些不放心,這便又出言叮囑了一番。
“師尊放心,徒兒自會謹慎料理此事的。”
弘晴其實也想著趕緊結束與六國使節團的談判,奈何此事怕是真沒法快速收場,此無他,大清眼下之國內局勢並不甚穩當,政權交接在即,實不是對外用兵的良機,該如何在不損及大清根本利益的前提條件下,將必定會發生的戰事多拖延上些年月,就成了擺在弘晴面前的一道繞不過去的坎,對此,弘晴雖已有了預案,可要說到把握性麼,卻也實是難以保證,此際,面對著陳老夫子的諄諄教導,弘晴實是不願多言,也就只能是含糊地吭哧了一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