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空曠的房間只剩下他衣袖摩擦的聲音,窸窸窣窣,靜謐到連心臟都為之緩慢。
他攏了攏袖子,指尖覆在她身邊綠綺琴絃上,轉身,席地而坐,素琴擱置在腿上,他低垂著眼臉,想象著過往的斑斑駁駁,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著琴絃,長長的睫毛在那精緻的臉上,形成了誘惑的弧度,人隨音而動,偶爾抬起的頭,神色迷離,悲傷悽諾,只是那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中東西,總讓人呼吸都為之一緊。
箏箏琴音反覆迴盪在空曠的房間,形成陣陣迴音飄蕩於耳,若此時未央能夠醒來,便會發現,他彈的,不是別的曲子,正是昔日他在御花園為她彈奏的《鳳求凰》。
過往的畫面在腦海裡盡數浮現,伸出手想抓住,琴音卻隨之戛然而止。睜開眼,一切,依舊如常。
慕容逸無力的將手垂下,那些回憶,常常讓他溫柔的無法自撥,也常常讓他不由自主的淪陷其中。其實,如果可以,他寧願像她一樣,長睡不醒。
只是靜靜地睡著,外面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或許那樣,還可以做一個長長的夢,夢裡,那個傾城絕豔的女子牽著他在陽光下散步,她會用香帕動作輕柔的拭去他額頭上的細汗,會給他煮甜湯,一口一口吹冷了喂他喝,會喚他逸兒,教他識字,陪他念書。又或者,有另一個女子伏在他的膝蓋上,輕輕地說著喜歡,輕輕地說著想要就這樣陪他一生。
如果一切能回去,他不要如今的榮華,亦不要如今的權勢,他只要那兩個女人陪在身邊,過尋常人的炊煙生活,日初而作,日落而歇,平靜、安穩。
都說最大的傷害,不是愛而不得,而是不得,亦不忘。若喜歡一個人,明知沒有結果卻仍不忘,那才是最痛苦的。清醒的記得,記得她不屬於他。因為害怕真相,就一直自欺欺人。
如果忘了就不會有這些痛苦吧?但感情,並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他機關算儘想要得到她,直到看到她倒在他身邊的那一刻,卻發現,到頭來不過是一場虛妄。
他困住她的人,卻困不住她的心。此刻的她,夢裡該是也有那個人的影子吧,他們,會在那裡相聚吧?
而他,為何,在懂得了這一切,心底只剩下滿滿的失落?
慕容逸抬手覆上未央的指尖,她的指尖已經褪去昔日的溫暖變的微涼,他像她那時一樣吻了她的額角,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出密室。一道一道石門後,那道火紅的身影終於消失不見。
空蕩的密室又只剩下她獨自永生長眠。
☆、第一百四十七章:齊心協力
不,是兩個人。
在那間房間的旁邊還有一間密室,裡面關著被慕容逸派人抓回來的偷藥之人:玲瓏。
按理說,她犯了那樣的大錯,一般都會直接被殺,但慕容逸沒有給她個痛快,而是選擇將她丟進這間密室,讓她慢慢等死。這種手法,卻是比一招了解更要殘酷幾分。
玲瓏試著拍了拍牆壁,手掌拍紅了那邊都沒有反應,這種密室建的很牢固,她曾想過很多辦法,卻不能將它損毀半分。後來才真的明白,主上若想關她,自然有辦法讓她無計可施。若是一般的地牢、水牢,那些門根本困不住她,她一直覺得那些鎖的存在很多餘,哪怕,曾有一次,他們用鐵鏈鎖住她,加了十把他們自認為牢固的鎖,依然不過半個時辰,她就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一個一的套成一個九連環再逃之夭夭。但此時,她卻是真正的束手無策,她所在的小房間,什麼都沒有,連鎖眼都沒有,石門是自動的,而開關在外面。
方才,主上彈琴的聲音,她剛好從一場惡夢中驚醒,醒來後,便依著琴聲細細聽去,琴聲結束後,還聽到主上自言自語了一些話,雖沒聽清,卻依稀讓她判斷出,在石壁的另一頭,還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