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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硯在果籃裡挑了一個紅潤渾圓的的水蜜桃,咬了一口,汁水順著嘴角往下流,他想著裴問餘,被甜了一嘴。

晚自習因為師太講解卷子被拖了整整半個小時,疲憊的同學連回家的腳步都是沉重的。裴問餘單肩揹包,拍了一下姜百青,示意自己先走了。

已經五月中旬,晚上也開始熱得人發悶,夜排檔、燒烤攤早早開了門,圍著桌子坐著敘舊、吃飯或者消遣的人,光著膀子喝酒吹瓶,留著滿身的汗,愜意地享受著初夏晚風的吹拂。

光頭這兩天過得非常慘,從公安局出來之後基本就在東躲西藏——趙頭因為受自己連累,被警察連鍋端了兩個正在脫手的灰色產業,不光名譽受損,財產損失也不小,現在正在滿世界找人砍他。

不光如此,警察也在找他——何梅找的律師不知給他按了一個什麼罪,從警察局出來的第二天,又被警察找上門。

還有裴問餘——他前幾天實在沒錢又沒地方去,只能重拾老本行,在學校附近偷腳踏車的時候,被裴問餘撞了正著。

本來光頭是不怕的,甚至還不以為然,「裴問餘,這兒是學校,我一嗓子能喊來一群人,你想怎麼樣?在這裡弄死我嗎?」

裴問餘手上沒有任何能弄死人的東西,連語氣都沒有太波瀾起伏,他在晦暗的燈光下,低垂著眸,光頭看不清他的表情,忐忑不安的等了許久,甚至無端等出了一身冷汗,才聽見裴問餘淡淡地說:「你說的對。」

說完,裴問餘就跟光頭擦肩而過,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空中吹過一陣滲入皮囊的陰風,光頭渾身寒毛豎起,他的膽不受腦細胞的控制,劇烈的發著顫,光頭伸長脖子嚥下一口唾沫,感覺到了危險和害怕。

從那之後,光頭再也不出現在學校附近。

光頭鬱悶的喝了一杯酒,他覺得自己好像劃了一塊精貴的玉器,現在人人都想找他算帳。

可這破地方就這麼點大,怎麼都逃不出那幫人掌心,於是,他盤算著幹票大的,搶個有錢人,跑路算了。

光頭一場酒喝到凌晨,掀了桌子罵罵咧咧,想賴掉這一頓酒錢,但酒鬼賴帳的小場面,排檔老闆見得多——這種人,現在喝得連自己爹媽都不認識,戰鬥力基本為零,老闆找幾個年輕力壯的服務員,搜颳了光頭的口袋,真的只有三瓜倆棗。

老闆氣不順地踹了光頭一腳:「操!真晦氣,把這玩意兒扒光了扔後巷,給我老鼠兄弟們送頓宵夜,呸!」

幾個人把光頭扔在後弄堂最裡面一條巷子裡,周圍堆著泔水桶——這地方泔水混雜著地溝油,三四天都不一定來一個活人。

光頭活生生被臭味燻醒,他晃晃悠悠,扶著牆開始吐,吐到最後差點把胃擠出來。

人倒黴的時候喝口酒都能嗆死,光頭現在渾身上下連條褲衩子都沒有,走上大街就能讓人當變態狂抓起來。他蹲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準備找個人家偷幾件衣服,但還沒等他站起來,後腦勺突然一陣劇烈疼痛,有一股粘稠的液體順著脖子,流到他背上。

「我操!誰啊!」

光頭怒吼著回頭,然後他看見了裴問餘。

今天晚上天氣悶熱,轟雷隨時準備炸破雲層,劈頭而下,弄堂深處,不知從哪兒照來一點昏黃的亮光,光頭看見裴問餘手裡拿著一塊板磚,鮮血染紅了磚塊的一個角,裴問餘隨意地一抬手,把板磚扔進了泔水桶,隨後嫌惡地拍拍手,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這一個無足輕重的舉動,差點把光頭嚇死過去,他光著屁股坐在地上,呼吸不暢,終於後知後覺,對上了裴問餘的眼睛。

裴問餘渾身裹著陰惻惻地怒氣,眼神陰鬱,盯著光頭的樣子就像盯著一隻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嫌棄又憎惡,他像一尊煞氣深重的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