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硯眼眶發熱,他鼻子一酸,想拔腿就跑,可那樣子實在太難看了。池硯只能強裝鎮定,他拎起桌上的茶壺,謹慎穩重地重新添滿,沒灑出一滴。
最後,池硯把水杯放回餐桌轉盤,平穩送到裴問餘面前,說:「小心燙。」
裴問餘說:「多謝。」
氣氛不太對,但田壯壯那個四處漏風的小腦瓜愣是品不出哪兒不對,他依舊躲在池硯身後,十分刻意地咳一聲。
池硯重新把目光放到壯壯身上,他開啟門,一直腳剛邁出去,忽然又想起什麼。思量片刻後,池硯用一種輕柔又淡然的語調對壯壯說——
「誰告訴你我是直的。」
說完,池硯瀟灑離開,留下壯壯一人,在原地風中凌亂。
「什、什麼啊……?」
壯壯帶著哭腔望向包間裡的眾人,奈何沒人理他,低頭各吃各的。
只有裴問餘,他拿著透明的玻璃水杯,深邃的眼睛在水晶燈的折射下,閃露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裴問餘學著剛才池硯的模樣,把這杯水一飲而盡,隨後抬眸,對壯壯笑了笑。
壯壯嚇得要尿,慘叫一聲逃命去了。
剛好,池硯在走廊等他,壯壯撲上去抱住池硯的胳膊訴苦:「你這什麼同學啊,太可怕了我操,跟他比起來,黃老闆都和藹了不少。」
「閉上你的嘴。」
「哦。」壯壯乖乖聽著池硯的話,又察言觀色片刻,最後小心翼翼地問:「我們現在怎麼辦啊?你要真不想去,我下樓把帳結了,咱們現在就回家。」
池硯靠在走廊護欄上,右手隔著衣服摩挲著胸口掛墜,燈光稍亮,他戴在脖子上的串珠,就算隔著衣物,也顯而易見。
熟悉的觸感讓池硯很快冷靜下來,他看著樓下忙綠不歇地服務員,對壯壯說:「談業務的事就在這兒解決,給我們就做,不讓接拉倒,少了他一個專案我還能餓死不成——我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當孫子的。」
壯壯:「好!」
池硯說:「喝完這一輪我就走,壯壯……我難受。」
「怎麼了?」壯壯緊張起來,「身體不舒服嗎?我看你臉色是不太好,這事鬧的,都怪我。」
池硯笑了笑,說:「對啊,全怪你。」
最後喝完,黃老闆對專案依舊沒鬆口,而且打定主意要把池硯『請』去ktv。池硯給壯壯使眼色,精神處於高度集中的壯壯馬上心領神會,耗子似的鑽出包間,去結飯錢了。
池硯沒當面拒絕黃老闆,假裝自己喝多了的模樣,含含糊糊地對他說:「黃總,我去外面叫幾輛車。」
老流氓順著池硯的脊背,色眯眯地迷著眼睛,說:「好!你可別走啊,咱們還沒喝夠呢。」
池硯側了半個身位,不露聲色地跟黃老闆保持著半米距離,並且謙遜有禮的點頭,說:「我不走。」
收銀臺前,壯壯還在排隊等結帳,池硯對他招手,問:「我先去外面透透氣,你開車了嗎?」
壯壯:「開了,我剛叫了代駕,我們等會兒回哪?家還是公司?」
「回家吧。」池硯懨懨地說:「喝多了,我想回家。」
「哦,也行!」壯壯做賊心虛地往上瞟了一眼,小聲說:「樓上那幫人怎麼辦啊?」
池硯蹙著眉,又忍過一陣胃痙攣後,才有氣無力地說:「愛怎麼辦就怎麼辦——給他們叫輛車,把他們送到就成了,再把話說得漂亮些……你會說話吧?」
「我會!!不看臉我巧舌如簧啊!」壯壯推著池硯,說:「你先出去,小心又讓他們逮著。」
「嗯。」
夜裡的溫度比池硯剛下車時又低了一個度,他穿得衣服不多,此刻頗有點瑟瑟發抖的可憐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