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兩件事情,一件是確定糧餉還能撐多久,另一件便是拒不出兵,做好死守西陽的準備。
他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尹先,我們的軍糧還能支撐多久?”
“回將軍,城內糧食可供五日用度。”陸尹先回道,不過城中的百姓恐怕就不一定有糧食可吃了。
他話音剛落,陸尹先的一個親衛連爬帶滾地跑了進來,“將軍…。將軍,大事不好了,城中的軍糧都被百姓搶走,如今將士們跟百姓廝打起來,場面不堪控制啊!”
甘策聞言瞬間起身,一口茶水吐了出來,胸中氣血翻騰,竟是一時喘不過氣來。
陸尹先趕忙拍了拍他的後背,幫他順氣,口中不停安慰道:“將軍,將軍,事已至此,您不可動怒傷身啊!”
“難道本將軍一世英勇,今日定要折到裴蘊手裡?”甘策喘了一口氣,不甘地說道。
陸尹先看了看他疲憊的身軀,不好答話,只是想不到裴蘊也是用兵的好手,看來“江左管夷吾”之稱是名不虛傳。不過裴蘊雖然長途行兵,但是在人心上卻是佔了先機,正所謂“攻心為上”,如今大燕在襄陽虎視眈眈,而袁氏兄弟卻鬧起內亂,這讓大桓的百姓如何臣服於他呢?
陸尹先越想越無力,作為西陽城的守將,到底是城池的歸屬重要還是百姓的性命重要?孰是誰非?還真是難以抉擇。不過儘管如此,他還是出門安排將士去守好糧倉,同時儘量不要傷害百姓。
鄂城失守,西陽被圍的訊息連夜已經送至夏口的袁楷處。
當袁楷半夜從被窩爬起來,聽到這樣不可置信的訊息的時候,一時沒站穩,竟是跌了一跤,嚇得一眾侍衛魂飛魄散。
“真不愧是我多年的老對手啊!”袁楷內心嘆道,他咬牙默想:“裴蘊啊,裴蘊,我真是看錯了你,沒想到你來了一招‘聲東擊西’。”
眾將收到訊息後,均連夜趕至袁楷府中。一個個神色凝重,不敢作聲。鄂城已失,西陽不保,夏口門戶大開,大家有怎能高坐無憂呢?
袁楷已經整好衣裳,他緩步坐在堂上,鷹眼一掃,看著堂下稀稀疏疏的將士,心中頗為惱怒和憤恨,裴蘊一夜就敗了他兩名虎將,叫他如何不痛心。他吭了一聲,示意眾將支招。
榮捷的白眉已經皺成一條線,印堂成‘川’字形,心裡躊躇著,眼下有一個棘手的問題,那就是是否要放棄西陽城?
果然,一將士起身問道:“將軍,西陽城和甘將軍怎麼辦?”
袁楷閉了閉眼,不想看他,多年來的戎馬生涯,使得他早已一身病痛,每每半夜醒來,都會頭痛欲裂,此刻他正頭疼不已,根本不想答話。
榮捷思慮半晌後,沉聲道:“將軍,西陽城只得棄。”他話音一落,眾將皆凝視他,放棄西陽城也相當於置甘策生死於不顧。
榮捷解釋道:“其一,西陽如今已經是廢城,裴軍四面包圍,城內兵士不滿一萬,甘將軍有傷在身,齊世範和鄭浩已經被俘,西陽城守也守不住。
其二,裴蘊應該已經佈防,只等我們前去營救,如果派兵前去,正是羊入虎口。其三,裴蘊好歹是大桓的宰相,應該不至於置城內百姓生死於不顧。既然救無可救,只能棄城。”
榮捷分析得條條是理,倒是令眾將無法反駁。
連一向與榮捷不合的包智之也出聲道:“榮將軍此話有理,我們不能再做無謂的犧牲,當務之急,便是在夏口城外佈陣,阻擋裴蘊大軍西行。”
袁楷沉默半晌後,也不得不認同榮捷的說法。
“好!那列位將軍便去安排吧!”袁楷身體有些微顫,為了不影響將士的信心,只得讓他們先行退下。
榮捷神色微動,心裡約莫有些明白,隨後便帶著眾將回去議事,商量排兵佈陣以對抗裴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