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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晚以後,只要一睜開眼,想到又要看到風間徹那個傢伙,任雲方就覺得日子晦暗,天天都是討厭的日子。她必須全神貫注,隨時提防他突然進犯;而他似乎非常清楚她的想法,悉透了她的心思,老是抿著嘴,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由於風間徹的行動受右腿笨重的石膏所制,只能成天待在床上,一切行動都在房間裡進行。她懷疑他怎麼受得了這種枯燥;更不可思議的是,像他這種任性的大少爺竟會那麼乖巧,完全遵從醫生的指示,按時服藥,切實休養。
他“切實休養”到了徹底的地步,完全只用一張嘴,連根小指頭都不肯動,吃喝拉撒浴睡都要人服侍。而她就徹底成了他私人的女奴,供他差遣使喚,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奔來跑去,忙得團團轉,累得跟狗一樣——不!根本就比他家那幾只不曉得什麼鬼品種的驕傲畜牲還不如!
她天天詛咒他,直到有一晚無意間看到被他棄置在角落的雜誌,上面有關賽車的報導,她對他的憤懣怨懟驀然消斂許多。她明白了他為什麼“愛惜身體努力休養”,忍受住種種枯燥,且將醫生的指示奉作聖旨遵從,無非是想早日康復,抹除受傷不能出賽的落寞遺憾。
不過,她繼而一想,他右手早康復了,飯總可以自己吃吧?為什麼非得使喚她不可?這麼想,對他的同情就打了折扣,越覺得他面目可憎。
她天天進進出出風間徹的臥房,有時甚至門一關一待就是一整天,總是隻她和他兩人單獨相處在一起;但風邸上下全都對此不聞不問,視若無睹,好像這本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事。
她不知道他們心裡是怎麼看她的,也不想知道。不過,每個人都對她很客氣,客氣到讓她覺得不自在,而且也沒有那種她一向討厭的暖昧表情或眼神。
後來她突然發現,原來還有人搞不清她究竟是男是女。這個發現讓她啼笑皆非,哭笑不得。儘管她早習慣這種烏龍的事,還是覺得未免有點離譜。
“我看你就別再穿這些破破皺皺、沒什麼女人味的牛仔褲,免得常常被誤會。”風間徹笑不可抑。他眼光朝她全身上下一巡,就摸清了她的尺寸,說:“胸部是平了一點,臀股也不夠豐翹;不過,你身材高,腿又長,適合誘人的裝扮。把頭髮留長了,稍作打扮,換掉這身破牛仔褲,一定風情萬種,顛倒眾生。”
女人他看多了,任雲方俊美的風采和磁性的氣質,是別的女人所沒有的,她不像那些大哺乳動物,矯揉造作些什麼女人味,充其量不過是發情的味道。她自有吸引的風采與風情韻味,那才是她的“女人味”、她的“風情萬種”,使他神魂顛倒。而不只是膚淺的胴體誘惑,僅有荷爾蒙的滋味。
她不必打扮就清新引人,他那麼說,只不過想戲謔作弄她。果然,她上當了。
“什麼女人味、誘人的裝扮!”任雲方臉紅氣惱,皺鼻說:“受別人的眼光左右有什麼好?我就喜歡這麼穿,管他什麼女人味。你那麼無聊的話,喏!這個最有‘女人味’、最‘誘人裝扮’了吧!”她把一張刊有女星清涼照的報紙丟向風間徹。
風間徹煞有其事品鑑起來,挑剔說:“眉毛太稀了,嘴巴也太小,而且胸部過大,腰太粗,比例不夠完美。”他丟掉報紙,正色對任雲方認真地說:“你別急著氣惱,剛剛我只是說著好玩戲弄你。女人我看多了,不光只是胸部大、妖豔火辣,就勾得了人,那不過是低階的性感。我說過了,只有你能挑動我的心,也只有你能使我神魂顛倒、意亂情迷。不管你是男是女,我就是要你,這完全是沒理由的,這感覺我也無能無力,就是愛你!”
“你不必花言巧語,我不會上當的。”她被他看得心跳,別過臉,垂下眼瞼。
“你不敢正視我,表示你心虛,你還是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