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贈什麼東西都得找個知己才行,我還怕太師惱我送禮太輕了,人家喬遷之喜,送一張既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也不是古董的畫過去……”
“……怎麼會?那副畫畫的很用心。”賈寶玉的話中帶著淡淡的惆悵,“每當看到畫中之人的時候,我的心就會跟著泛酸,也許是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吧,竟然會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由此可見,作畫之人是付諸了心血的……”
大皇子眼角一抽,太師大人你沒有那麼遲鈍吧?還同病相憐?這個笑話可真夠冷的!
“那麼,您也不知道那畫是誰畫的吧?”
賈寶玉淡淡一笑:“想必是一個不肯出世的高人吧?”
所以他也沒打算追問那畫的由來,當今畫壇上名聲在外的,也就那幾個人,眼下這位落筆雖然稍顯稚嫩,但工夫水準比那些名家也差不到哪去,而他卻從未聽說過“玉骨”這個奇怪的名字,所以,他得出一個結論,畫畫的人根本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是誰!
大皇子突然惆悵了,其實他很想告訴賈寶玉,這畫是我畫的,我就是你口裡那個“不出世的高人”,然後,你也別同病相憐了,那畫裡的人就是你!
也是他腦瘸,畫好了畫之後突然不知道落什麼款了,又不能直接把他的大名題上去,所以靈機一動,就題了這個叫過兩三年的小名……
想當年,在大皇子他爹接連夭折了三個兒子之後,他老人家不淡定了,正好皇后生了個兒子,他怕養不活,就跟北靜王商議,要不,咱也學著老百姓,起個賤名先養著?
那可是皇子,天底下頂尊貴的人了,又不能取阿狗阿貓之類的賤名,你要怎麼賤養?總不能讓大皇子穿上女娃的衣服擦脂抹粉當女兒養吧?
水溶損就損在這兒了,說要不取個風流儒雅一點的名字吧,然後他眯著眼睛想了半天,一拍大腿——乾脆叫玉骨吧!
皇帝聽後抽搐了很長時間,因為這名字怎麼聽怎麼比阿狗阿貓還賤!冰肌玉骨,冰肌玉骨,你他媽的把我兒子當什麼?這種名字一般都是小倌才叫的吧?
然而,水溶又把他狠狠地鄙視了一頓,你說起個小名賤養的,你要嫌這個名字不好聽,那你去叫阿貓阿狗去!
皇帝一想也對,反正是個小名,玉骨就玉骨吧,所以,大皇子自從知道“冰肌玉骨”是什麼意思之後,唾棄水溶唾棄了很長時間。
然而,書畫傳情本來就是一件很隱晦的事,兩人心知肚明就好,擺在明面上就有些“授人以柄”的蠢意了,在他的地位還沒有穩固之前,或者是他還沒有放棄逐鹿皇位之前,這種遭人詬病的愛慕,還是放在心裡的好。
對方要是解意,那是他的造化,對方要是不解,他也無可奈何。
所以,他望著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少年太師,微微地揚了揚唇角,薄薄的唇勾出來的弧度顯得有些無情,然後,抱了一下拳,閃人了。
其實他真的很想跟賈寶玉說,太師,你呆的可愛,可是,可愛得過頭了,就有些可恨了!
可是,這話太曖昧,他現在還說不起,等他什麼時候能像父皇一樣為所欲為了,才有資格說出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憋在心裡。
“我說錯話了?”賈寶玉明顯感覺到大皇子身上的氣息冷淡了,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怎麼惹他生氣了。
剛出宮,就見水溶的八抬黃頂子大轎停在不遠處,心裡很是驚訝,現在都午後了,怎麼還沒下朝?今天又不是大朝會,難道遇到什麼要緊的事兒了?
他的貼身太監見自己出來,小跑著迎了過來,打千請安,還沒等他問有什麼事的時候,太監伸出一隻胳膊來橫在賈寶玉身前,賈寶玉突然有些思想不能。
“奴才糊塗!”太監急忙請罪,然後將手裡的拂塵別在後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