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時候,雖然桃李已經調謝,但百花將要綻放,昨夜一場春雨洗滌萬物,滿園鬱鬱蔥蔥,煞是喜人,百花深處,蝶飛蜂舞,香軒翠簾,煙羅輕雲。
吩咐茗煙在輕雲軒裡擺了一壺茶,一盤棋,便在搖椅裡躺下,拿起棋譜,一個人自娛自樂起來,一陣涼風吹過,帶著怡人的花香,沁人肺腑。
還沒下完一局,就有些累了,剛打算閉上眼睛小睡一會兒,就聽見有人踏著樓梯上來了,回頭一看,竟然是水溶,身後還跟著一個宮裡出來的太監。
“有聖諭?”見那太監眼生,賈寶玉疑惑地看向水溶,水溶把他按到搖椅上,將滑落的毯子重新蓋在他的身上,說道:“你坐著吧,他是大皇子的貼身太監,至於有什麼事我也不知道,我是在門口碰到他的,就乾脆把他帶過來了。”
那太監上前給他打了一個千,然後奉上一個畫軸。
賈寶玉很詫異地看了水溶一眼,水溶也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只聽那個太監說道:“大皇子說,這是他送給您遷府的賀禮!”
水溶一挑眉,送賀禮就送一副畫,看樣子還是新畫的吧?瞧那捲軸都是新的!不是,除非是像柳子丹之樣的深交,禮輕心意重,關係一般的人,不能只送給人家一副新畫吧?這禮也太輕了點,難道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賈寶玉已經跟大皇子已經是莫逆之交了?
賈寶玉倒是挺高興的:“替我謝謝他,難為他有心能記掛這些。”
揣著一份好奇的心開啟卷軸,只見那是一個男人遠去的背影,在一片綠墨渲染的高山溪谷之中,他撐著一把油紙傘漫步遠去,孱弱的背影隱隱透露著一股病態,蒼白寂寥,孤獨零落……
這是一副很傳神的話,哪怕光看著畫中的那道消瘦的背影,就能讓人為之一酸。
“作畫之人的天份和造詣是何等之高,將來一定可以在畫壇上獨領風騷。”說到這裡,賈寶玉看向了落款,落款處寫著一行小字:玉骨,某年某月某日。
玉骨?這是名?字?號?賈寶玉表示,自己從沒聽說過這個人。
“他看似很孤獨呢……”賈寶玉幽幽地嘆息一聲,筆墨傳神,一筆一劃都能透露出人的心境,然而能把畫畫得這麼傳神的人,心鏡也一定跟這副畫一樣,孤獨無力,卻惹人嘆憐……
“那個,大皇子殿下說,不是作畫之人孤獨,是畫中之人本身就很孤獨……”說完這句話,小太監的任務完成了,又打了個千告辭,茗煙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紅包,親自將他送了出去,一併把紅包奉上。
小太監看著那紅包喜悅之情壓都壓不住,以往聽經常出宮的太監說起哪家又孝敬了多少的時候,他們只有幹流口水的份,沒想到今天終於輪到自己了,像這樣用紅包封著的銀票,還是頭一回呢。
然而,賈寶玉在對著那畫中人憂鬱,水溶卻對著賈寶玉惱怒,他真的很不想告訴這個白痴,玉骨是某個人的小名,還是他給起的……
並不溫柔地奪過那副畫,隨便捲了卷就扔在桌子上,說道:“如果再放個幾百年,它一定會很很值錢!”
言下之意,畫畫的人不是名家,它也不古董,也就一副畫而已。
“那是世人有眼無珠,只把它當古董來看待,是對它的侮辱。”
水溶才不管侮辱不侮辱,他只覺得很惱火,因為那一道背影,他默默地注視過無數次,印像之深已經深入骨子裡了,大皇子無原無故,幹什麼畫一個背影送過來?
水溶瞬間化身成了傳說中的醋罈子,咕嘟咕嘟地往外湧著酸水,那濃度簡直可以PK硫酸了,就連感情神經粗得像筷子的賈寶玉都抽了抽鼻子,似乎聞到了他身上發散的酸味。
不是他草木驚兵,大驚小怪,而是實在受不了心上人被別人覬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