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壓神,問那個優伶:“你叫什麼?哪個班子裡的?”
“回大爺,我是慶喜班的,名喚柳子墨,您旁邊這位是小生的親弟弟,柳子丹……”
“柳子墨?好名字!”曹老大不禁讚歎一聲,“光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俗人。”
薛蟠白他一眼:“是俗的我敢拉過來汙你的眼?就連這地方,都是我精挑細選的!”
然後他向金榮打了個眼色,讓金榮親自給寶玉斟了一杯酒,說道:“好兄弟,這孩子也是心高氣傲慣了的,以前有不懂事的地方,你看在哥哥的面上,別跟他計較。”
水溶,你太渣了
從柳子墨笑意盈盈的眼睛裡,就能看出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其實話說回來,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放著好人家的孩子不當,去當戲子呢?
如果不出彩,師父看不上,吃不飽穿不暖,天天挨打受罵,任人欺凌。可如果拼了命讓自己大放益彩,又有幾個能保得住一身清白?哪個名角沒有被人當孌童玩弄過?如果被有權有勢的人看中,能贖出來著當玩物養著,就算是造化了,否則,像柳子墨這樣,只要班主接了銀子,不論是誰,不管他願不願意,都得去陪,跟青樓裡的小倌又有什麼區別呢?
柳子墨的琵琶彈得很絕,一曲《昭君怨》彈得如黃鶯出谷一般聲聲悅耳,如泣如訴,跟這種清幽的環境簡直是絕配,雖然寶玉很希望聽上一曲《十面埋伏》,或者是《霸王卸甲》,可那種曲子氣勢恢宏,未免有點殺氣太過。
酒過三巡,寶玉有點暈,想去方便一下,薛蟠沒留小廝侍候,想陪他一起去,寶玉白他一眼,我這麼大個人連茅房都找不著?
薛蟠只好給他指路,然後又回到酒席上摟著金榮繼續灌酒。
上完側所出來,溼潤潤的風一吹,原來昏昏脹脹的頭腦頓時清醒了不少,他乾脆放慢腳步,開始欣賞起滿園子的荷花來,偶爾撿起一顆石子扔進湖裡,打散正膩在一起游來游去的兩隻鴛鴦。
園子裡的三座雅間外形是一模一樣的,他光顧著玩兒了,不知不覺就走錯了地方,剛納悶怎麼把窗子關起來了,就聽見裡面有兩個男人在說話。
雖然說非禮勿聽,但如果聽到“賈府”這兩個字了,他還能走得動才怪。
只聽一個男人問道:“賈府含玉而生的那位公子,可有什麼奇異的地方?”
另一個男人低沉地笑了兩聲,語氣中充滿嘲諷:“只不過長得出比較出色罷了,酒囊飯袋一個,天天只知道在聲色犬馬,別說科舉出仕了,四書五經都背不全,讀書也只喜歡莊子那種消散的東西,賈家是指望不上他了。”
寶玉緊緊地握著雙拳,手背上青筋暴跳,恨不得立馬衝進去給那個男人一拳,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以前的賈寶玉就是這副得性!
“如此一無是處?”
“……也不是一無是處吧,至少,他的相貌是非常美的,我見過的孌童優伶裡,還真沒人比得上。”
“吃了?”
裡面的人又低笑了兩聲:“沒有,如果他能清明一點,也許我會試一試的。”
咯嘣一聲,寶玉的牙根差點咬斷了,你以為你是誰?賈寶玉再不成器,也是公府少爺,輪得上你嫌棄?
裡面稍微安靜了一下,就聽到有人嘆息:“元妃要是知道她弟弟如此不爭氣,還不知道該怎麼失望呢。”
裡面的人但笑不語。
寶玉從惱怒中回過神來,又被元妃這兩個字嚇了一跳,有幾個人敢這樣無所避諱地提及元春的名號?難道里面的人是……皇上?
微服私訪?吃飽了撐的吧?皇帝就算微服私訪,那也是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護架,誰真的會單槍匹馬一個人出來?
然後,裡面就是長時間的沉寂,似乎屋裡的人知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