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的絃斷了一根,他偏過頭,看著站在水溶旁邊面無表情的柳子丹,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朕發個牢騷你都有意見?
柳子丹似乎有點沒精打采,他半張半合的雙眼,看都不看皇帝一眼,似乎剛才的話只是他睡夢中的囈語,又或者,他根本沒說似的。
皇帝淡然一笑,帶領著前來送行的心腹重臣,浩浩蕩蕩擺駕回宮。
由於水溶大病初癒,沒錯,現在看到瘦了整整一圈的北靜王,誰也不敢再懷疑他是否裝病了,皇帝猶豫了許久,破天荒地在水溶沒有請假的情況下放了他的假,準他回府休養,水溶當著眾大臣的面一翻感激涕零之後,揮揮手走得別提多幹脆了。
什麼?忘了拿奏摺?我身體還沒好,你不至於壓榨我壓榨到這種地步吧?看著十分虛弱的水溶差點倒在同樣十分虛弱的賈寶玉身上,皇帝只能壓下自己想要揍人的衝動,強笑著揮揮手:太師大人,你也一同去吧……
水溶虛弱不虛弱咱不知道,賈寶玉可是真虛弱,在高高的城牆上喝了半天風,不虛弱才有鬼,只覺得頭昏昏沉沉,腦子脹崩崩的,別提多難受了。
誰知他們還沒走,就聽到有一道戲謔的聲音說道:“喲,太師大人還真是嬌弱,真個跟美人燈似的,風一大就能吹壞了,北靜王也真不會憐香惜玉,明知道你身體不好還讓你出來喝風,要換成是我,我早把你藏在家裡不讓人見了!”
賈寶玉回頭,竟然是皇帝他哥,順王。
前來送行的官員們紛紛朝他們望過來,順王愛男寵,那是滿京城出了名的,水溶跟賈寶玉的事,大家也只是猜測,卻從不敢像談論順王一樣擺在明面上,因為水溶除了對賈寶玉好,府裡沒一個男寵,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歡孌童。
如今順王大大咧咧輕薄賈寶玉,無疑是告訴別人,哈,別猜了,老子以圈內資深人士的身份告訴你們,他們肯定是那麼回事……
官員們曖昧不明的眼神在寶玉和水溶之前來回飄蕩,被水溶寒氣森森的一眼瞪得脖子根一涼,齊刷刷地縮了縮脖子。
戲雖然好看,但北靜王府和忠順王府的戲,還是能躲就躲開的吧,百官們自覺關閉自己的聽覺視覺,低頭垂目,悶不吭聲,城樓上的氣氛被凍住了。
“啊,順王也說了,人家是北靜王的人,既然是北靜王的人,輪得到別人瞎操心麼?”柳子丹一句話,堵得順王啞口無言,他還以為賈寶玉或者水溶會心虛反駁呢,沒想到賈寶玉和水溶還沒吭聲,柳子丹就然順著他的話,堵了他的嘴。
“柳子丹,你那是什麼態度?”順王惱羞成怒,將怒火對準了柳子丹,誰知柳子丹毫不在意地掀了掀眼皮,不可思議地問道:“咦,順王不是在閒談麼?閒談本來就隨意,難道還要像朝堂對答一樣恭肅?”
言下之意,是你先說別人閒話,難道要把閒話當成正事來討論?真要那樣,小心我送你一頂“輕辱朝廷重臣”的帽子!
順王張了張嘴巴,終究是緊緊地閉了起來,憤恨的眼神燃著熊熊怒火,恨不得將柳子丹化為灰燼。
我就知道會這樣!皇帝掃了柳子丹一眼,又看向吃鱉的順王,淡淡地說道:“閒談什麼時候能拿朝廷重臣開玩笑了?真要傳了出去,太師的聲譽還要不要?別以為他年輕,你們就能輕看了他,再怎麼說,他也是朕欽命的一品重臣。”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們當著朕的面把朕欽命的皇子師傅比成孌童,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大臣們的頭垂得更低了,柳子丹回過頭來,衝著順王邪魅一笑,只把順王氣得暈頭轉向,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個跟頭。
水溶跟賈寶玉的官轎相繼離去,看得百官感嘆不已,捶胸頓足自己為什麼年輕時為什麼沒有風流一把,能找個情投意合的藍顏知己,是多麼美好而又惹人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