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眼之中放射出異樣神彩,伸手拿起了酒杯道:“來,傅哥兒。”
傅少華忙收回目光。
喝了一杯酒,養老爹翕動著兩片幹瘡嘴唇,漏著風地又開了口:“傅哥兒,我只是沒拿你當外人,隨便說說,你可別往心裡頭放啊。”
傅少華凝目說道:“養老爹是說……”
養老爹道:“我聽說江湖上的英雄,行俠仗義,好管不平……”
傅少華“哦”地一聲笑道:“謝謝您,老爹,這事我不會管的,我來這兒訪朋友,呆不了幾天,何必惹這個麻煩,江湖上不少成名多年的老前輩,那些成名多年的前輩們都看得過去,我為什麼看不過去,我雖年輕,但氣不盛。”
養老爹身軀微微一震,忙道:“對、對、對,咱們犯不著管這種事,傅哥兒你是來訪朋友的,在這兒呆不了幾天,犯不著,犯不著……”
一頓接道:“傅哥兒,咱們吃飯吧,丫頭,給你傅大哥盛飯。”
傅少華唇邊浮現一絲笑意,沒說話。
夜已經深了。
大街上空蕩蕩的,連條狗都看不見,很靜,靜得能讓人聽見遠處隨風飄來的那一陣陣胡笳聲。
這種胡笳聲聽進一個初到漠北的人的耳朵裡,那真如養老爹所說,直想掉淚!
閣樓上沒點燈,小窗戶開著一條縫。
也不知道傅少華睡了沒有,朔漠一帶怪得很,白天能烤出人的油來,到了夜晚,尤其是後半夜,穿得單薄一點能凍得人發抖。
突然,一陣風過,閣樓上那小窗戶沒出一點響聲的關上了,緊接著小閣樓裡響起了低微話聲:“傅大哥,傅大哥!”
“嗯,唔,誰呀?”似剛在睡夢中醒過來,說話都帶著倦意。
“是我,我爺爺讓我送床被子來,本地夜裡冷,我爺爺怕傅大哥酒後著了涼。”
“唉,是小妹呀,謝謝,謝謝。”話聲較為清楚了些。
接著,是一片寂然,聽不見話聲了。
養小妹摸著黑下了閣樓,又摸著黑走向了後頭,她走得很快,並不怕黑,那是因為她走慣了。
後頭另有一間小屋,正面兩個窗戶,糊窗的紙都破了,在夜風裡“拍,拍”地直響,窗戶上透著若有若無的燈光。
養小妹推開了門走進去,小屋裡一燈如豆,養老爹坐在坑沿兒上,手裡拿著一管旱菸。
屋裡不比外頭暖和,養老爹穿的衣裳跟白天一樣,也沒有多穿一件,沒見他有點寒意,不但沒見有寒意,反見他的精神比白天好得多。
“送去了?”養老爹開了口。
養小妹“嗯”了一聲。
“怎麼樣?”養老爹又問了一聲。
養小妹道:“人家早都睡著了,還是我把人家叫醒的。”
養老爹目光一凝,一雙老眼好亮。
“沒錯麼?你可不是庸手啊。”
養小妹道:“您要是不信,明天晚上您自己看去。”
養老爹兩條白眉一皺道:“你這孩子,爺爺為的是什麼啊,你難道不知道?”
養小妹沒說話。
養老爹一雙白眉皺緊了幾分,沉哼說道:“這就怪了,難道我這雙眼會瞧錯人麼?他既然在這兒賃了一間房子,必然是有所為而來……”
兩扇門突然開了,桌上那如豆大的一盞油燈,猛然一暗,養老爹一個身軀自炕上飛起,掌中旱菸杆如電,直遞了出去。
門關上了,燈也亮了,傅少華站在門口,左手始握著養老爹那旱菸杆的菸斗鍋兒,右掌豎立,恰好擋住養老爹那雙直伸的左掌。
養小妹大眼睛猛地一睜,驚呼道:“傅大哥。”
傅少華含笑說道:“我來謝謝老爹讓小妹給我送被子去,老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