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青身下。滿室全是薰得人直想嘔吐的濃重的血腥味。
“為什麼?為什麼不認得我?為什麼?”
我聽到那個聲音不停的問著為什麼,是誰的聲音?是誰?
“現在這樣,我全告訴你也不礙事。”郎青在說話,在回答那個聲音麼?“這賤女人原想用伍文武內丹換我為她捉你。然後用你迫使伍文武喝下清冷水讓他重回自己身邊,卻根本就不想把內丹交給我。她只想一石二鳥即得到伍文武,又讓伍文武一統天下讓自己兒子坐上大統寶座。我也知她不會真心取那內丹給我,因此想趁伍文武剛喝下清冷水便出手取丹。可惜,魔就是魔,與我這天妖,簡直是天壤之別。我自是不甘心就這麼送命的,自然是反咬一口算計她。枉她聰慧無比,卻終是得不到自己的心愛。哈哈……咳……咳咳……”
郎青一笑,就痛得臉更白了,咳個不停。
原來,是這樣的麼?原來是我在問為什麼。
可是為什麼現在我才找到我的聲音?
為什麼?
“為什麼要告訴我?”我感覺到乾澀的眼裡,有什麼在湧上來。
“咳……因為……你的眼神像是非知道不可。”
是麼?
是的。我是很想知道為什麼爹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看也不看我,為什麼會像個陌生人,為什麼我的心竟然會像被人剮了一大塊空蕩蕩的痛?
我有太多想知道,請告訴我。告訴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可是要想知道為什麼,首先要冷靜下來,要弄清來龍去脈。
我是伍三思,所以我要冷靜,冷靜,再冷靜。
“我的緩兵計只有這一次,三思,我帶你走,其他的事,我會慢慢告訴你。”
逃?
怎麼逃?
我已經被你穿了骨廢了身體,我怎麼逃?
我看著郎青,有些好笑。然後發現自己真的在笑,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的笑,眼淚止不住的隨著笑湧出來,流到下巴,流到脖子。
現在有誰來給我拭眼淚?有誰很輕聲的安慰我:三思,不哭,你一哭,我的心都揪在一塊似的疼……
郎青靜靜的閉上眼,像是休息,像是等我笑完。半晌,才睜開眼又看著我:“我怎可能輸?我是郎青,是天妖。所以我不會讓你和我都死,我要帶著你走,然後捲土重來。這天下,終有一天會是我的。”
我笑得已經沒有力氣,身上,四肢,慢慢恢復被麻痺的痛。這痛,更痛了,痛徹了我的心。
“怎麼走?”我平靜的直視郎青的眼。即使受了重創,這個妖還是一臉自信,稜角分明的眼神是堅定是熾熱。“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走?”
郎青的眼睛亮了亮,然後像以往那樣輕笑。嘴裡輕輕叫著一個我熟悉的名字:
“漆漆黑。”
有一個黑色的小小的影子,迅速的從角落裡鑽了出來,然後爬上了郎青的肩頭站起來。
“郎恩人,三思大人,我漆漆黑已經一切準備妥當。當然,我做事你們放心,我和我的孩兒們一向辦事手腳麻利,神不知鬼不覺,天知地知就我們知……”
“好了,既然準備好了,那我們怎麼走?什麼時候走?”我看著手舞足蹈的小黑鼠,突然覺得親切與懷念。
“三思大人,我們現在就走!晚了,我怕魈那個大壞蛋會查覺。”漆漆黑肚子一收,胸一挺,翹著尾巴兩隻手放在嘴邊像是怕別人聽到似的小聲道。“只是,你與郎恩人都受了這麼重的傷,我怕呆會兒會讓你們受苦……”
我與郎青對望一眼。“我們還行。”
“好。”漆漆黑跳下郎青肩頭,叉著腰,右手一揮。
“小的們,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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