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盡時,我們走到了位於夜分境內的莽山。山如其名,莽莽延綿,高峻林森,遠遠,便有一種高高在上,而我們卻何其渺小的氣勢撲頂直壓而來。
老道士說:好,好,就是這裡了。
我們進了莽山。
我本不想進山的,然而心底卻突然有個聲音對自己說:去吧,進去吧。
老道士看好了風水,選好了址,於是便是蓋房子的事了。
沒事種個小菜,閒來打兩把牌,練練老道士教的道法,再就是跟著老道士進山裡採些藥,趕趕山什麼的,日子倒也實在。
這神仙日子不知過了多久,到了這日。
因為老道士的開導,我對當年的事總算能心平氣和的去面對了。照例打坐後開了心眼四下裡探查了灰溜溜的氣息,然後被老道士叫著去打牌。
“老雜毛,小爺我今天定要你好看。”
“臭道士,本小姐今天非得報仇不可。”
不理紅鸞與黃鳳的惡狠狠,假道士轉過頭來問我:“你呢?”
我搖頭。
沒什麼好說的,自是手下見真章。
於是四個人一人一向,開始洗牌,碼莊。
第一局,假道士吊東風,大碰對自摸。
第二局,我開了個槓,卻放了個槓上花,放給了對家黃鳳。
第三局,還是黃鳳自摸。
第四局,假道士自摸。
打了十一圈的麻將,結果,我一算,我已經貼了十張白紙條。看來,這個月的家務全都是我做了。
想到要給假道士洗那件破得不能再破的道袍和臭得不能再臭的襪子,我就頭開始疼。於是藉口不舒服想去透個氣趕緊溜了。
身後,是紅鸞黃鳳鬆了口氣的聲音,假道士只唉呀呀的叫“哎,他不來咱們再來幾把字牌吧。”
然後紅鸞黃鳳齊齊叫好。
我隨處亂逛著,也不知該上哪去。
去看看那幾個夾子罷。
突然想起我們幾個在山裡頭放了夾子,於是一下來了勁,拔腿便往山裡走去。
一隻竹鼠,一隻獐子。然後是一隻……灰色的,像老鼠的兔子……?
灰色的,光滑的皮毛,個頭不是很大,一雙眼很害怕的看著我。恍惚間,竟讓我以為是夾住了灰溜溜。
灰溜溜!
我顧不得手裡的東西,急上前去把夾子小心取了,仔細看它的腿。
血淋淋的,一截骨頭已經戳出了皮毛。
“別怕,我不傷害你。你看,腿已經斷了,我要給你接上。”
我的眼,在看到那血,那傷,竟絞痛起來。然而還是勉強自己鎮定下來儘量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慰那隻想掙脫我的驚恐的灰兔子。
我一點也不掩飾的用上了法術。
看著這兔子的腿在我手上慢慢接好,如果當時我能有現在這般的法力,灰溜溜與那些兄弟,或許就不用白白犧牲罷?
拉回心神,這兔子在我手裡,已經不再掙扎,黑豆般的眼定定的看著我。我亦仔細看它。
不是灰溜溜。雖然那瞬間,讓我以為是灰溜溜回來了。可是灰溜溜怎會長得這般大呢?灰溜溜是老鼠,不過它一個腳大罷了,怎麼會是灰溜溜?怎麼會……
“走罷,這洞子已經不能住了,你以後要小心些。”
我囑了這兔子幾句,鬆手讓它走。
它很彆扭的跳了幾步,又回頭來看著我。
如果,是灰溜溜該多好。
我忍著突然而來的心酸,道:“走罷。”
它不動。
“快些走。”
我突然害怕看到這兔子,更怕看到這兔子的眼。這讓我不能自己的想起灰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