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聲音低而冷肅。
“老奴遵令!”裴求被風夕寒光凜凜的眼眸一射,只覺心神一凜,趕忙提起十二分精神。
“至於各位夫人,”風夕眼光再掃向那些依然低泣的姬妾們,聲音溫和中帶著一種威嚴,“請一月內在各宮內靜養,替父王守孝吧。”
風夕移步走向殿外,走至門口時卻又腳下一頓,回頭看一眼那些女子,有些年華已逝,有些風韻猶存,有些卻正青春年少,心頭微微一嘆,“一月後,是去是留,本宮讓你們自由選擇。”
風國王宮內有一座踏雲樓,是整個王宮最高的建築,登上樓頂,便可俯視整個風都。
黃昏時分,夕陽西下,灑下滿天紅暈,踏雲樓高高聳立,披上那襲天賜的紅紗,在暮色中,美得有幾分孤豔。
踏雲樓上,風夕倚欄而立,翹首望著那已隱入山巒背後,只露一小半臉兒的紅日,天地間最後的那一縷暈紅映在她臉上,投射入那一雙木然、朦朧、覆著絲絲薄冰的眼眸,卻依然未能增一絲暖意,地上曳著長長的倒影,孤寂而哀傷!
“你還要在那站多久呢?宮中所有人可都是提心吊膽的,怕你一個失神,便從上面跳下來了。”
樓下,豐息閒閒的倚在一排漢白玉欄杆上,抬首看向她問道。
“我下來了!”風夕忽然從上面縱身一躍,竟真從那高達二十丈的樓上跳下來了。
“女人,你真是瘋了!”
豐息一見不由喃喃念道,可身子卻不由自主的飛起,躍向半空,雙臂一伸,接住了風夕,但風夕下墜力道極大,雖接住了,卻跟著她一起往下墜去,眼看是要一起摔在地上了,只不知是摔個全死還是摔個殘廢。
“我也瘋了!竟做這種蠢事!”豐息嘆道,可雙臂卻下意識的摟緊懷中之人,低首一看,竟還看到她臉上一抹淺笑,“女人,你用真本事殺不了我,難道要用這方法謀殺我不成?”
“黑狐狸,你怕死嗎?”
剛聽得她這一說,然後豐息只覺腰間一緊,下墜的身子止住了。
原來是風夕飛出袖中白綾,纏住了三樓的欄杆,她左手抓住白綾,右手挽住他的腰,於是兩人便吊在欄上了。
豐息足一著地,雙手便一拋,想將風夕扔在地上,誰知風夕早有警覺,身子一個旋飛,便輕輕巧巧的落在地上。
“女人,你想追隨你父王而去嗎?”
“跳下來就象飛翔一樣,好舒服的感覺啊!”風夕抬首望向踏雲樓悠然而道。
“以後想再嘗試時,請上蒼茫山頂去!”豐息說完轉身離去。
“蘭息公子。”
身後傳來風夕的喚聲,清晰而冷靜。
豐息止步回頭。
“你之所以與我相交十年、之所以跟我到風國、之所以現在都不離去……甚至……你之所以……未取華純然,不就是想要風雲騎嗎?” 風夕眼光雪亮如劍,緊緊盯住豐息。
“是嗎?”豐息微垂眼瞼,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笑笑的反問。
“我可以給你!”風夕手一揮,白綾回袖,她走近豐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住他,神情肅穆,“五萬風雲騎以及整個風國,我都可以無條件的送給你!”
豐息聞言只是微微一笑,轉過身,抬首看向那高高的踏雲樓,半晌後才幾不可聞的道:“這個理由無懈可擊……好象沒有……不正確的!”
風夕看著他的背影,笑笑。
這一刻,兩人似乎都有些無力,有些疲倦。
“按照祖制,我會在三天後繼位為王。而華國大軍的先鋒應在十天左右即會抵達厲城,一月內我定退華軍!而一月後……”
風夕看向那西方,想抓一縷殘陽最後的餘輝,卻只看到刷得鮮紅的宮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