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敵人,只有在戰爭裡失去兒子的老人,失去丈夫的女人,還有失去父親的小孩子……
那只是一場毫無意義的屠殺而已。
自己竟然開槍了。
明明知道那隻不過是記錄,就算是被殺死了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他竟然開槍了……對著兩個根本算不上是敵人的小孩子。
因為恐懼,害怕,茫然,或者……軟弱。
紅手套那個傢伙究竟曾經做過什麼!
而自己又做了什麼?
“看來是我太急功近利,實戰課程選擇的不太恰當啊。”烏鴉憐憫地看著他:“這是我的錯,並不是你的問題,今晚就先休息吧,明天我會調整新的……”
“不,稍微給我幾分鐘——”
槐詩打斷了她的話,“幾分鐘就好。”
寂靜到來。
很快,他終於冷靜了下來,起身去了一趟盥洗室,擦乾淨臉上的鼻涕和口水,回到了大廳裡。
他平靜地說,“再來一遍。”
“你確定?”烏鴉狐疑地問。
“再來。”
槐詩重複,“再來。”
良久,烏鴉像是明白了什麼,笑了起來。
她說,“好。”
事象分枝點落,黑暗襲來。
槐詩睜開了眼睛,聞到了乾涸的塵土味,有焦熱的風從窗外吹來。教官在副駕駛上釋出命令:
“殺掉,全部,一個不留。”
槐詩點頭,說:“好。”
然後他抬起了槍口,對準駕駛席,扣動了扳機。
轟鳴聲中,槍口噴出了火花。
司機死了,一團爛醬糊在了破碎的車窗,汽車猛然扭轉,翻滾。
槐詩感覺身旁風聲襲來,在劇烈的翻滾中,好像有一群人撲上來,很快,就被隊友壓制在了地上。
後車廂的門開啟了。
面無表情地教官走進來,低頭看著他。
“不合格。”
他說,扣動扳機。
嘭!
槐詩的腦袋炸了。
他睜開眼睛,劇烈喘息,汗出如漿。
很快,他端起桌子上的溫水,一飲而盡:“再來!”
“好。”烏鴉點頭,黑暗再次襲來。
“殺掉,全部,一個不留。”
他聽見了教官的聲音,頓時笑了,自靴筒中抽出了匕首,輕巧地從右邊隊友的脖子上劃過,斷裂的脖頸中噴出鮮血,將飛舞在空中的塵埃染成了赤紅。
時間彷彿凝固了。
就在那一瞬間,槐詩拔槍,手槍連發,對準前後左右的隊友,連連扣動扳機,一團又一團的腦漿炸裂了。
但很快,他又被掃死了。
“你需要講究一些策略。”烏鴉說,“理論上來說,你有無傷全殲他們的可能,但我需要提醒你一點,你所讀取的是紅手套的記錄,也就是說,發生了什麼,每個人會做什麼,都是出自他曾經的主觀判斷,明白麼?”
“不太懂。”
“沒關係,很快你就會懂的。”烏鴉收回視線,“再來?”
“好!”
槐詩再次睜開了眼睛,從車廂裡,在教官的命令中微微地扭動著身體,緩緩地活動著脖頸,檢查著身上的裝備。
軍刀一柄,手槍一把,自動步槍一把,防彈衣和對講機,還有幾個插在快速反應背心上的彈夾。
以及一顆鐵石榴。
掂量著手中那個沉甸甸的東西,槐詩迎著隊友們看過來的視線,微笑了起來,尾指悄悄拉掉了那一枚圓環。
輕聲倒數。
三,二,一。
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