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下去!」平辰帝的聲音沒有起伏,他木然地看著瞿睿齊,對門口的太監吩咐。
瞿睿齊瞳孔一縮,更加抱緊沈文清,他聽到沈文清說:「睿齊,我……不想去,我怕痛。」瞿睿齊哇哇地哭著,然後他感覺到沈文清摸了摸他的腳,瞿睿齊一愣,哭聲都止住了。
瞿睿齊的靴子裡插有一個匕首,自從他屢屢被刺殺之後,便被威國公要求帶著,緊急關頭也許能救一命。但皇宮大內怎能隨身攜帶武器,這匕首鋒利無比,他雖然隨身攜帶,但是至今還未用過。
他感覺到沈文清摸了匕首,他看見沈文清用期盼地眼神看著自己。
「我怕痛!」慎刑司那種地方,僅僅一兩道刑罰自己就受不住,什麼都說的出來。若只是杖斃這樣,還能忍忍,那種地方,死也不想去。「別……讓我去。」
瞿睿齊愣愣地,然後他看見沈文清雙眼流出淚來,他親愛的哥哥艱難地開口說:「對不起!」讓你做這樣的抉擇,對不起!
「把大皇子拉開!」文皇后吩咐,皇帝也連連擺手,似是不忍看,轉開頭。
便有人去拉他,瞿睿齊依舊盯著沈文清,沈文清看瞿睿齊被拉開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心裡難受,但也懼怕接下來要去的地方。看向瞿睿齊的眼神不免帶了不捨,期盼以及恐懼和……失望。
有人將木架抬起,沈文清說話都沒有氣力,何況掙扎,他看向瞿睿齊,眼裡不捨漸溶,知道此去便是永別,他閉眼,沒有力氣擦淚,他輕聲開口:「睿齊。」
瞿睿齊猛地驚醒過來,他甩開抓住他的人。變故就在一瞬間,只見大皇子如豹子一般沖了過去,不知從哪裡抽出的匕首,「噗」的一聲,就沒入了那平躺的李公公的胸口,李公公一聲也沒有叫喚,只是臉上帶了笑容。
文皇后驚地後退一步,二皇子大叫一聲躲到了文皇后身後,平辰帝聽到聲音轉頭看來,瞿睿齊還保持著刺入心臟的姿勢,抵著頭。
那兩個抬著木板的太監驚呆了,只見噴出的鮮血濺了瞿睿齊一臉。他們嚇得鬆了手,瞿睿齊跟著沈文清和那木板跌到了地上,他依舊緊緊抓著匕首。
「睿齊……」沈文清的聲音太小了,瞿睿齊身體一抖,輕輕地靠過去,沈文清說:「記住……藩王……也要做……誰……也不敢動……的藩王。」
「是!」瞿睿齊帶著哭腔應。
「還有……對不……」沈文清終歸沒有把對不起說完,他斷了氣。
瞿睿齊一動不動,御書房安靜的落針可聞。
「啊啊啊啊啊啊!!!!」瞿睿齊昂頭大喊。
這聲音撕心裂肺,不僅平辰帝,便是文皇后也驚住了。瞿睿齊看向桌前的三人,雙目通紅,沒有一點眼白,如魔鬼一般。便是文皇后也是一股寒意襲來,二皇子更是嚇得差點暈了過去。
平辰帝不知道怎麼回事,感覺身邊似有什麼流失,冷氣便有些重。他看了瞿睿齊一眼,抬腳出了御書房,一路踩著沈文清的血,留下幾個血腳印一路走了出去,文皇后緊緊跟在後面。御書房只剩下沈文清和瞿睿齊,瞿睿齊低頭看向閉著雙眼的沈文清,低聲說:「這皇位,我定要親自坐上。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他慢慢低頭靠到沈文清的胸口,那裡再無跳動的心臟,只有不斷流失的體溫:「哥哥,我一定一定……讓他們付出代價!」
一陣陰風吹來,御書房的桌上,一張宣紙被飛起,落在瞿睿齊腳邊,他撿起看了看,上面只有四個字:「逆流而上!」
這是哥哥的字,瞿睿齊笑了,又哭了,然後是無盡的戾氣散發出來。他能想像到,哥哥被人打暈送到御書房,醒來時定是想第一時間離開,卻被發現被困在房內,他定也知道這是一個局,無論如何都出不去。他回到了那桌前,寫下了這封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