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給我做的新衣拿出來熨一熨,明兒我待客時穿。”銀盅和青荷聞言連忙應著各自去了,羅扇便一個人跟著白二少爺往外走。
門廊下放著一雙乾淨的木屐,白二少爺穿了,不緊不慢地踱步下了臺階,院子裡的積雪早被掃得乾乾淨淨,露出大青石鋪的地面,冰冷肅整。白二少爺卻不往前門去,向東一轉,直接奔了東北角的後門,門外卻是坡嶺起伏,一片冰雪世界,不遠處的山凹子裡籠著一團霧靄迷離的粉色輕霞,定睛細看時竟是一片開得正盛的傲雪寒梅。
白二少爺慢悠悠地趿著木屐走在前面,羅扇便在身後不遠不近地跟隨,一時到了梅林前,便有陣陣清香撲面而來,令人心神俱寧,恍神間仿如超然物外。一主一僕一前一後漫步於梅林之中,沒有任何言語,只有澄澈晴透的碧空,滑玉流銀的白雪,和一樹樹虯姿清奇幽香暗送的梅花。
天空如此之高,羅扇仰頭呵出一口霧氣,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高更遠,卻忽地被一陣朔風吹落的梅花雨攪亂了視線,不由伸出手去接那花瓣,卻被一隻也去接花瓣的大手擋在了上空,羅扇收回手,衝著大手的主人眨了眨眼,大手的主人卻不看她,只盯著漫天花雨看了一陣,而後轉身道了聲“回罷”。
兩個人離去未久,梅林深處緩緩走出個人來,身上罩了銀狐皮的大氅,將頭和身子全都遮住,以至於冰天雪地裡若不離近了看根本無法發現他的存在。倚了梅樹,一雙黑不見底的眸子牢牢盯著漸行漸遠的那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眼底寒意直凍得連身旁的梅樹枝都似凝固住了一般。
外莊的伙房是一對老夫妻任著廚子的,因常年累月的主子也不來一回,縱是來了也是帶著府裡的廚子過來,所以這對夫妻的廚藝並不是很好,平時也只管做莊子裡所有下人的飯菜。金盞小鈕子她們沒有跟著青荷銀盅一併過來,反正出了正月白二少爺就要回白府去了,她們這些個大大小小的女人們行李太多太雜,就沒讓跟著來回折騰。羅扇臥床的那幾天表少爺是特意從城裡酒樓裡請了個廚子來做飯的,老夫妻兩個幫著打下手,廚子並不在莊上留宿,做完飯就回自己家去,因而夜宵這項暫時仍由羅扇負責。
晚飯時候表少爺不知去了何處,白二少爺派人找遍了莊子也不見他的人影,便自己少少吃了些,畢竟身子尚未完全復原,吃過飯歇了一陣就上床歇下了。羅扇仍舊同銀盅睡在正房的西耳室,才剛鑽進被窩,就聽見有人敲窗戶,連忙披衣下床,將窗戶開了道縫,見是青荇,道:“表少爺才剛從外面回來,灌了一肚子的酒,卻是不曾用飯,這會子那廚子也回自家去了,你去伙房給表少爺做些吃食罷!”
其實晚飯剩下的飯菜還有不少,但總不能讓表少爺這半個主子吃剩飯吧,所以羅扇只好現做新的。穿好衣服進了廚房,那對老夫妻也早就回去了,打量了一下廚房裡現有的食材,心中有了譜,先不急著生火燒水,直管拎了只盛食物用的瓦盆出了伙房徑往後門去了,同守門的婆子打了個招呼,開門出去,不多時便回來,見盛了滿滿一盆子晶瑩純淨的雪,回到伙房,生上火架上鍋,把雪倒了一半在鍋裡煮化,再將淘好的糯米放進去,又解開自己腰上掛的用帕子包成的小包裹,裡面全都是粉嫩馨香的梅花瓣,揀淨洗好,待粥煮得熟了再將花瓣倒進去,小火慢熬,而後出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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