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事情……我也知道啊!可是,這些人現在就在我們眼前,他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數字啊!大家進入天位以後,都變得好奇怪,對人命一點都不在乎,這些人的身家性命就被我們這些不相干的陌生人給輕易決定,這樣子公平嗎?如果……如果連我都不替他們說話,那還有誰會想想他們的立場呢?”
妮兒說話的聲音並不激昂,卻沉重得直襲聽者的心房,尤其是當她手指著移動中的群眾,語帶哽咽地斷續說著,那種疲憊而悲傷的神情,更讓泉櫻難過得想把頭轉開。
……因為,在妮兒手指著群眾說話的同時,所有人仍是筆直朝著演唱會場行去,對她全然視若無睹,沒有人發覺到這裡有一個少女,正在為著他們的生存不斷地努力。
“我們現在和鐵面人妖作戰,不就是因為他做了不該做的事嗎?如果我們也用這種手段,那我們與他有什麼不一樣呢?兩邊都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為了贏過對方,使盡卑鄙無恥的手法……為什麼一定要搞成這樣呢?不弄到烏煙瘴氣就不行嗎?我……我好恨這個樣子……”
妮兒雙手抱著頭,任披散的長髮遮掩住面容,失控地狂流著淚水,在經歷這麼多場戰鬥後,一直堅毅不搖、咬牙死撐下去的英勇少女,終於承受不住,放肆地痛哭著。
泉櫻輕拍著妮兒的背,心裡想說的話有一座山那麼高,但卻一句都說不出口,因為能承擔這責任、必須做出抉擇的都是妮兒,無法替她扛起這重擔的自己,不管說什麼都只是風涼話而已。
(換做是我,該怎麼辦呢?)
在旁目睹這一切的愛菱,心裡泛起這個疑問,單純從個人意願來說,她與妮兒一樣,都對這件事抱著強烈反感,但是在她出口為妮兒加油之前,腦裡卻浮現了一個身影。
……扛著無鞘長劍,一頭雪亮銀髮在風中飄揚,孤高而滿是傲氣的絕世劍客。
儘管已經許久不見,但愛菱彷彿聽得到他的聲音,正在耳邊冷笑輕語。
“對,我們大家都要做好人,守住正道的做法,絕對不可以踏錯半步,像周公瑾那個雜碎一樣壞……所以,我們就好好地守在旁邊,看著壞人把這些人都殺光……沒有關係的,即使人都死光,我們還是好人,因為我們沒有做壞事。”
冷笑的感覺聽來非常刺耳,但愛菱相信莫問先生如果在這裡,一定會這麼說的。也因此,她沒有對妮兒說什麼,因為……
……這是隻有妮兒才能夠做出的抉擇。
金鰲島內的戰鬥持續了一段時間,雖說是生死之鬥,決戰雙方又都是當今世上的絕頂高手,但這場戰鬥並沒有多少讓人期待之處,因為不管從哪方面看,這場戰鬥的勝負趨向實在太過明顯了。
突破至齋天位的公瑾、有乙太不滅體護身的蘭斯洛,這兩個人都擁有近乎無盡的回覆力,而從今晚入夜以來,他們都分別進行了耗損頗巨的激戰,兩個人都連續打了兩場硬仗,這是一個意外的巧合,而在體力與內力的消耗上,蘭斯洛與公瑾都感到疲憊了。
但這點疲憊並不妨礙公瑾的優勢。在他齋天位天心意識的全面壓制下,蘭斯洛完全沒有還手餘地,事實上,他甚至連動都很困難,萬物元氣鎖輕易控制、鎖縛住他的行動,讓蘭斯洛變成一個動彈不得的沙包,只能任由公瑾單方面地攻擊。
不過,站在勝利者位置上的公瑾,也不是完全的一帆風順。無疑他佔著絕對優勢,可是這場戰鬥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場最麻煩的泥沼戰。
一鞭橫空揮過,失去抵禦能力的蘭斯洛動也不動,結結實實地捱上了一鞭,皮開肉綻,血花飛濺,清脆而淒厲的骨碎聲響,從蘭斯洛身上好幾處同時發出,單單只是一鞭,傷勢就極度嚴重,假若不是他仍有部分天魔勁發揮護體作用,光是這一鞭,整個人就被打成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