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呸!誰特麼要和你個老妖婆悟什麼境!」
巫山老怪罵罵咧咧,視線卻是不自然地從謝薇身上轉到自己足下——言詞上的拒絕再激烈也不能抹消方才巫山老怪看大樂四魔舞看得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的事實。巫山老怪也是發覺自己竟然著了這大樂四魔舞的道兒,再看見杜爾迦那張千年不變……不,是比千年前還要年輕貌美的臉,這才愈發生氣。
「四喜之境我無甚興趣,這舞倒確實不錯。」
上清真人此話一出,巫山老怪指著他又是一陣謾罵。
「南宮老狗!你這個不要臉!我就說你丫是個悶騷你丫還不承認!現在有證據了吧!?」
上清真人並不理會巫山老怪的嗶嗶。他摸著下巴上修剪整齊的山羊鬍,以談論藝術的口吻對杜爾迦道:「早聞佛家除了佛學,更精通諸理。今日一見,雖只是短短一舞,亦可見波牟提陀在舞樂上的見識果真不俗。」
「上清真人過譽了。倒是上清真人這樣名滿仙雲十三州的劍痴竟也對舞樂有所研究……真是令貧尼意外。」
上清真人動作一頓,面色轉沉。只是這種神色也就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並不是我對舞樂有所研究。不過是我曾經的故交裡有一位比較擅長舞樂罷了。」
「原來如此。」
杜爾迦頷首,也不追問。兩人旁邊不被理會的巫山老怪蹦躂來蹦躂去,繼續吵吵嚷嚷。
「三位,道不孤有失遠迎了——」
忽的,一道雄渾嗓音憑空插入。杜爾迦、巫山老怪與上清真人略一抬眼,那雄渾嗓音的主人便已經到了三方隊伍的面前。
一身玄色錦袍,一道玉石腰帶。半邊編辮黑如墨,半邊長發灰似鉛。來人正是天道盟盟主道不孤。
「哼,說什麼有失遠迎……你分明早就來了!來來來,說說你剛才停在半途上幹什麼?我看你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巫山老怪瞪著眼睛就罵。他這人就是這樣,哪怕道不孤是現在修真界實質上的正道之首,他還是想罵就罵。什麼臭罵什麼。
被人點破事實,道不孤面帶尷尬。他摸了摸鼻子,道:「我這不是看波牟提陀的舞蹈看呆了麼?佛母,許久不見,您可還好?」
「呵呵,有盟主在,貧尼怎生能不好呢?」
「三位,寒暄還是到了天臨山再做吧。」
上清真人一抬寬袍大袖,眾人便順著他指的方向瞧見了後頭乘著各色法器、甚至是仙器而來的宗門。
無情宗人人乘黑色招魂幡而來。青羽殿的樓船直接撕裂了雲彩。南海丹青由南海仙子所帥,或乘蚌殼狀法器,或乘蓮葉狀法器,或乘花籃狀法器,堪稱八仙過海。飛花仙府、十絕觀、飄渺仙宗、沖霄閣、梨花苑、紫陽書院、青冥幽府、明月宮……當世排得上號的宗門幾乎都來人了。
行在最後的,是一艘飛舟。這艘飛舟上掛白布,以白燈籠與大小白花、紙人作為裝飾,其上修士人人披麻戴孝渾身素白,甚至把臉都塗成和紙人一樣的死白,看起來倒是比無情宗與青冥幽府的修士還要詭譎兩分。
而這艘飛舟上高高升起的旗幟,上面繡的字竟然是「鳳」。
謝薇嚥了口唾沫。
鳳家的飛舟並未奏哀樂,但比奏哀樂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鳳家的飛舟上寂靜無聲,所有人無論行止站臥全都沒有一絲聲音,就連來往傳令之人也只是手拿白色小旗,連比帶華。
如此詭秘的寂靜讓鳳家的飛舟看起來沒乘一個活人。
「——南宮兄說得是,寒暄留到天臨山上也不遲。」
道不孤一揮手,天道盟弟子霎時間御起飛劍向著各宗門而去,準備給各宗門充當帶路人。
……
四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