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謝薇早就想過和清虞分開。這倒不是她覺得清虞是個電燈泡、嫌棄清虞了。只是就逃跑這件事而言,分散目標才不容易被一網打盡。為了清虞的安全著想,謝薇知道讓清虞和自己分開逃跑才是最好的選擇。
只不過,擔心自己有過河拆橋嫌疑的謝薇實在難和清虞開口。
清虞自己說要和謝薇還有和尚分頭行動讓謝薇感到有點慚愧,同時也鬆了口氣。
就是吧……
乍然與和尚二人獨處,謝薇哪哪兒都覺得彆扭。
天知道兩個月前她還謀劃著名一定要拿了人家的元陽,天天就裝成傻狗黏糊在人家飽滿結實的肉體之上。現在多看人家一眼她臉都要發熱。
「……也不是多重要的話。」
和尚幾天沒刮頭,頭上已經長出了一層密密的青茬兒。他右手傷了,被謝薇拿藥和布糊成打石膏的模樣,於是也無法立掌。
不穿袈裟,不戴佛珠,和尚身上能夠明確證明他是和尚的外物分明已經都沒有了,和尚整個人卻依舊透露出與街邊農夫完全不同的氣質。
謝薇走在和尚身後,看著和尚的背影有些發呆。
棠州四季如春,天候溫暖。此時兩人走在野道上,四周到處都是蒼翠綠浪。風一吹,野花就在野草形成的綠浪間星星點點的搖曳。和尚垂在身側的手偶爾拂過野花。謝薇的心尖尖就跟那野花的花瓣一樣在風中微微發顫。
「謝施主?」
和尚從陽光裡回過身來,整個人都像是溶進了光裡,有些虛化。
謝薇眯起了眼。
瞧她這幅又不知走神到哪裡的表情,和尚嘆息一聲,邁步從炫目的光中走出,拿受傷相對不重的左手牽起謝薇,再把謝薇也帶進溫暖的光與拂面的微風裡。
「謝施主,你可知貧僧十分生氣?」
「啊、啊……?」
突然聽到和尚說他生氣,謝薇一臉懵逼。
看她睜得大大的眼睛寫滿問號,和尚就知道自己這些天來故意擺出的冷淡態度全成了白費——謝薇竟是半分沒注意到他情緒不對。看來她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而是她真就這麼遲鈍。
「那日,謝施主為何將貧僧還有清虞施主困入密道之中?」
「我是——」
「謝施主不想讓清虞施主與貧僧捲入危險,這點貧僧還是明白的。可施主是否考慮過貧僧的想法,施主又是否詢問過貧僧的打算?」
謝薇試圖辯解,她想告訴和尚她不是故意要不尊重他的想法:「我——」
「謝施主是不是覺得把貧僧和清虞施主關進密道里,你自己去送死就是你能做出的最好選擇?」
「對——」
「施主壓根兒就沒有覺得自己有錯,又何必虛情假意的對貧僧說什麼『對不住』?」
被連連打斷的謝薇簡直目瞪口呆。
這就是平時不發火的人發起火來的可怕嗎?往日她與和尚在一道,總是時不時就會腹誹和尚像媽媽。這一刻她倒是覺得生起氣來就會直接發火指著她鼻子罵的媽媽還更和藹可親一點。
——和尚眉頭緊蹙,面部線條崩得死緊。儘管他面上依舊維持著上善若水般的心平氣和,可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火氣已經烤得謝薇渾身焦糊。
瑟縮了一下,謝薇訕訕低頭,本來要回握和尚的手也鬆開來。
「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
謝薇的低頭並沒有讓和尚停嘴——事實上和尚也震驚於自己竟能有這麼多的抱怨要說。
作為僧人明澈如鏡的一面告訴他:「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既然謝施主已經明白自己錯了,那再糾纏也無意義。」
偏偏他的嘴一點兒都不停話,還在張張合合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