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總以為自己是聖人,而別人都是傻瓜,連我們自己都覺得心虛的事,外人不可能看不出一絲端倪。
於是,又一個大膽的計劃從劉秀口中吐露——他要將這場南巡狩獵變成名副其實。
這個提議令我們每一個知曉內情的人心驚肉跳,程馭竭力制止,代卬甚至誓死相勸,卻始終沒法動搖他的決心。
“他這是去送死!送死!知道麼?就是去送死……”程馭惱怒的回屋收拾包袱,我默默的跟隨在他身後,他仍不盡興,一邊理東西一邊罵道,“老夫救活他容易麼?早知如此,當初何必救他?”
“先生息怒。”我剋制的低下頭,“陛下也是萬不得已。”
“萬不得已,糟蹋自己的身體也是萬不得已?”
我面色平靜的輕嘆:“是啊,誰讓他是人主呢。”
我慢慢展開笑容,程馭不可思議的拿眼瞪視我,我知道他心裡氣惱,也是為劉秀的身體考慮,純粹出於一片好意。
“求先生留下吧,陛下未曾痊癒,委實離不開先生……”
程馭背轉身不理我,可手中的動作卻停了下來,過了會兒,他悶聲道:“如此作踐,真不知是福是禍。”
我淡淡一笑:“福也好,禍也罷,我們夫妻患難同當,至死不離。”
飛羽
定了狩獵的日期,苑囿的安全問題以及諸多細節也一併關照下去。等什麼事都籌備妥當,已是戌時末,為了明天能有體力,今晚的睡眠質量也是至關重要的,然而心裡畢竟裝著事,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始終睡不著。
劉秀受我所累,自然也沒法閤眼休息。
“秀兒,講個故事吧。”
“講故事?”他側過身,面對向我。黑暗中無法看清他的面容,卻能感到那灼熱的目光,正牢牢的投射在我臉上,“真像是衡兒,睡不著嗎?”
“嗯。”
“想聽什麼?”溫柔的聲音,怎麼聽都覺得十分窩心。
我一把抱住他:“講什麼都好,聽著你的聲音,會讓我心裡覺得很踏實……”
於是,那個低沉的聲音頓了頓,忽然在我耳邊吟唱起來。舒緩,動聽,宛若一首安眠曲: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我東曰歸,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獨宿,亦在車下。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果臝之實,亦施於宇。伊威在室,希�僭諢Аn�堵鉤。�諞��小2豢晌芬玻�量苫騁病�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鸛鳴於垤,婦嘆於室。灑掃穹窒,我徵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見,於今三年。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倉庚于飛,熠耀其羽。之子于歸,皇駁其馬。親結其縭,九十其儀。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
這次我第一次聽劉秀唱歌,沒想到他的歌聲如此優柔。我不由自主的閉上眼,沉浸在抑揚頓挫的歌聲中。
劉秀像平時哄劉衡睡覺時一樣,伸手輕拍著我的背,一遍遍的低聲唱著。睡意沉沉,我昏昏欲睡,卻又捨不得這夢幻般的聲音,內心掙扎著不肯就此睡去,嘴裡含糊嘟噥:“好聽……只是,歌詞聽不太懂呢……”
歌聲一頓,嘎然而止,我猛地睜開眼來,迷迷糊糊的問:“怎麼了?”
他連忙笑了起來,繼續哄我入睡,輕輕打起了拍子:“沒什麼。快閉上眼,乖乖睡覺。”
優越低沉的歌聲繼續響了起來,縈繞在我耳邊,我眼皮耷拉下來,終於全身放鬆的沉沉睡去。
振臂放飛鷂子,翅尖呼嘯著劃破長空,一飛沖天。我一邊輕夾馬腹,一邊小聲叮囑:“你別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