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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渾身上下溼透了,額髮遮住眉眼,還有一些雨水順著鼻尖、下頜,淌下來,淌進徐入斐的衣領裡,冰得他一哆嗦。
胸口有另一人猛烈的心跳聲,耳邊是粗重的喘息,徐入斐的腦子陣陣發矇。
“顧頃,你怎麼會在這裡……”
“徐入斐,你不能憑空消失。”
兩道聲音一齊響起,碾在他骨頭上的力道鬆懈下來。
顧頃的眼睛裡有血絲,赤紅而陰沉,如同鬼魅,饒是如此,還是一隻很英俊的鬼。
徐入斐愣住了。
顧頃快速說著:“我後悔了,我收回之前說的那些話,徐入斐,我沒有辦法不干涉,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再一次從我面前消失!”
徐入斐自己也亂了,好端端的,自己怎麼就變成失蹤人士?
“不,等等,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了……”
然而不等他解釋,顧頃再次用他溼漉的胸膛承接住他。
徐入斐吃痛,安靜下來。
顧頃實在太過狼狽,其實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乾燥的衣物浸透了雨水,又冷又冰。唯一的熱源是顧頃的呼吸,他緊扣在自己後頸的手指,溫度高到不可思議,灼燙令他發熱,腦子也混沌起來。
情緒不穩定的、脆弱的、愛哭的……這些詞彙,明明該是形容他。
顧頃是何時變成這樣子的?
徐入斐不知道。
外面天空霧濛濛,雨還是不停地下,從房簷掉落,落在他的頸窩處。
好滾燙。
“我沒有消失,我就在這裡。”徐入斐說。
雨總會停
“我手機壞了。”
雨聲被隔絕在門外,徐入斐把黑屏的手機拿給顧頃看。
桌上放著一杯滾燙的薑茶,滿滿當當的,冒著蒸騰熱氣。
“回來路上被小孩撞了一下,不小心掉水裡了,當時想去修,但已經很晚了。第二天又下大雨……鎮子很偏,要走出去才有商鋪。這附近都是山路,一下雨路都變成泥了,根本沒法走……你、是怎麼進來的?”徐入斐說到這兒,忽然反應過來。
顧頃此刻正低著頭,髮絲上還滴下來水,落在地板上,啪嗒啪嗒,鞋和褲子全報廢,泥巴像潑上去的,厚厚一層,有些地方幹了,大部分還溼潤著。
“車開不進,我走進來的。”
“你瘋了啊?!知不知道多危險!這地方你又不熟,要死啊!”
徐入斐瞠目結舌。
哪怕他在這裡出生,算大半個本地人,都不敢在暴雨期間穿梭在城鎮之間。
眼下顧頃渾身都溼淋淋的,活脫脫一條落水的大狗,徐入斐再硬的心腸也狠不起來。
窗外還在下雨,雨聲填進沉默的空隙。
他丟下一句“你等等”,隨即飛快上樓拿出幾件自己的乾淨衣服,還有浴巾。
“你把身上的雨水擦擦,進去洗澡吧,衣服肯定不合身,你先湊合穿。”
徐入斐把顧頃領到浴室門口,將手裡的衣物遞過去。
顧頃張口想要說什麼,徐入斐打斷道,“有事出來再說,先說好,你生病了我可不會照顧你。”
顧頃果然乖乖聽話接過換洗的衣物。
不一會兒,淋浴間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徐入斐重新坐下來,才有時間梳理自己亂作一團的思緒。
待顧頃出來,他又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吹風機,沒有說一句話。
顧頃走過去拿起來,又回到洗浴間。
沒一會,吹風機的嗡嗡聲響起來。
顧頃第二次出現,徐入斐終於開口:“蕭箏沒跟你說過嗎,我已經答應加入他的工作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