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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部分

向性的,他關心她,她也會關心他,她不喜歡他帶著一雙仇恨的眼睛看人做事,不喜歡他被仇恨折磨得滿心沉鬱,她不可能只得到了他全心全意的寵愛就可以不在乎他的喜怒哀樂。

只是她知道,白大少爺性子執拗又好強,她知道她不可能改變他這麼多年來的想法,所以她現在很糾結很苦惱,一個滿心仇恨的男人,眼中的世界跟她眼中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這真的是三觀不合的嚴重問題,他們兩個人究竟能不能……執手終老?

馬馬虎虎地混飽了肚子,羅扇把碗筷收拾了,端著托盤出了房間――這房間是人家小丫頭們下榻的地方,她總不能放著等人家回來收拾,於是端著東西放回了小廚房去,小廚房裡幾個廚子還在忙活著做前面席上要用的湯,羅扇也沒驚動誰,悄悄放下就出來了。

從小廚房所在的西北角院出來,整個後院倒是一派安靜,所有的人都在前面,隔著正房也能聽得一片歡聲笑語。羅扇不由曬笑,這片歡樂聲中究竟能有幾分真心實意在裡頭呢?人人臉上掛著虛偽面具,內心深處只怕都同她一樣對這樣的場面感到深深厭惡吧。

仰起臉來去找那象徵著團圓和美的中秋月,見已升上了屋脊,一**孔明燈浩浩蕩蕩地不知從府裡的哪個角落飄上夜空,萬點明星一般嵌入遙遠的天際。羅扇不由得看住了,立下腳望著遠天出起了神,良久方收回目光,卻發現幾步之外一叢瀟瀟的斑竹下不知何時立了個身影,修長秀挺,清冷孤絕。

羅扇的一顆心彷彿被什麼東西重重地一扯,腦海中霎時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向後退,退著退著後背就貼在了用來將西北角院與後院隔開的院牆上,神智一下子醒過來,呼吸卻又開始急促,口鼻間全是不知哪裡來的幽謐纏綿的蘭花香,讓她手軟腳軟渾身發軟,半步都再難邁動。

……已經多久沒見了呢?快三年了吧……莊上,谷下,樓裡,湖中,原以為早已淡忘的一切記憶就這麼狂潮般迅猛無匹地洶湧襲來,直讓她根本無從招架,驚惶失措地癱在牆邊。怎麼辦?怎麼辦呢?他……他還好麼?身體可還好?壓力更大了吧?有沒有遇到什麼難解決的事?有沒有又被人算計而受到了傷害?有沒有……早已成了徹頭徹尾的商人,冷酷無情,利益唯上?

他從竹影下走進了月光,一襲水色輕衫衣袂微動,袍角袖端蘊透著從容飄逸,發如墨,顏似玉,一成不變的清涼沉靜、古井無波,只是眉梢眼角多了幾分成熟,比之那時的含芒待露,此刻早已是光華盛綻、風姿逼人。

羅扇怔了怔,反而神魂歸位安穩了下來:白沐曇還是那個遙不可及、只能仰望的曇花公子白沐曇,他與她,雲與泥,根本沒有交點,完全無從並論,她方才竟是窮緊張什麼呢?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嘿。

心一穩,人也就從容起來,臉上綻開一朵笑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不卑不亢不顫不抖地妥妥道了一聲:“二少爺好。”

白二少爺望著眼前立在月光下纖細輕盈的女孩子,她長高了,也長開了,眉目如畫,卻比畫多了萬千的靈動神韻,笑容溫暖,又不似日光熾烈、春風撩人。腦後俏皮的小辮子已經不見了,細軟的黑髮用一根香白的蝴蝶蘭枝子綰起,自然又閒適。白玉似的面龐月光下映得晶透細滑,黑亮的瞳仁兒暄著寶石般璀璨的光彩。

唇畔勾著能甜去人心窩兒裡的笑意,她也許從來不知道自己這笑容有多美,可白二少爺卻比誰都清楚,這笑容傾不了城也傾不了國,卻能將千年的峻冷冰川融化成萬頃溫柔的滄海,而他,早已溺在其中,不想回頭,不想上岸,不想掙扎,不想求救,不想逃離,不想解脫,不想活,不想活,不想活。

越是輾轉於財富名利,就越是渴望清閒安逸,越是深陷於勾心鬥角,就越是懷念溫言軟語,越是看遍了奼紫嫣紅浮華塵世,就越是留戀空谷幽蘭遺世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