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小的,一定顯得很不真實。憐姐姐帶我上過若感峰巔,我們一起看著遙遠的草原。她說從那裡看夜北就好像是從天上看下來一樣。
我真是想飛,可我看見那人的笑容是虛假的,他的眼神中有很多很苦澀的東西,就像母親眼神中有時出現的那樣。我不再問他了,為了自己的好奇去發掘別人的痛苦是不對的。
我還是常常到他那裡去。
我不再問他七夕的事情,可是他會講很多很多別的故事給我聽。他還有一盞黃金打造的琴,有十四根銀色的琴絃,和我見過的所有的琴都不一樣。那琴撥動起來的聲音就好像早春時節消融的冰雪,他於是唱歌給我聽。
他會的歌那樣的多,各個地方各個種族的都有,和他講的故事一樣。他一定去過很多很多的地方,是真的去過,不像楚夜那樣僅僅是聽說過或是想著要去。可是他每次也只是講一點故事唱一支歌謠給我聽,如果他不是太忙的話。
我沒有問過他自己的故事,要是問了我想就再也聽不到別的故事了。
葉子說我不該去得太勤,“你是朱顏公主啊!他是誰?”葉子的意思我懂,有時候我覺得她比我更適合做一個公主。
“他不過是個流浪的鐵匠嘍。”我沒精打采地說。我不煩葉子管我,我煩的是葉子總是對的。
“一個羽人鐵匠?!”葉子反問。羽人似乎不擅長打鐵的工作,他們更中意坐在樹上睡覺,就像鳥兒一樣,楚夜是那麼說的。
“可是他的手藝真是夜北最好的呀,族裡的人不是都找他嗎?”我說的是實話。那羽人半埋在地下的陰暗的小泥巴屋子裡堆滿了族人送來的鐵器,我每次去找他的時候,他都在爐火前錘鍊著什麼。
“縫衣最好的不都是裁縫。”葉子唸了一句老掉牙的諺語。“你見過哪個鐵匠知道天下那麼多的故事?”
“嗯,也許他以前是個行吟者呢?”我託著臉頰猜想。
“好高貴的行吟者啊!”葉子失笑了起來。我知道她說的是那一盞豎琴,行吟者們總是衣衫襤褸,如果他們琴箱上沒有斑駁的痕跡,馬尾的琴絃不是顏色深淺不一,那就一定是才出道的新人了,而且他們都比那個羽人要快活得多。
我直接去問父親:“我可以去找那個羽人鐵匠麼?”
父親吃驚極了:“阿蕊,你找他做什麼?”
我告訴父親我喜歡聽他講故事,父親猶豫了很長時間。
“你從來都沒給我講過故事。”我嘟起了嘴開始撒嬌了。
父親笑了:“你去好了。”父親知道我在耍賴皮,可是他總是縱容我。“不過你要記著對那個鐵匠客氣一點。翼無憂不是個普通的羽人,當然也不是個普通的鐵匠。”
父親知道那個羽人的名字,我從來沒有看見父親專門查問什麼人,可是夜北的事情都在他心裡裝著。翼無憂到白馬快滿兩年了,父親知道的一定比名字要多很多。
我對翼無憂一直都是很客氣的,但他好像忙了起來,屋子裡的鐵器越來越多,給我講故事的時間越來越少。不管怎麼忙,他總抽空給我唱上一兩支歌謠。
葉子說翼無憂總是要走的,這我相信。他來得那麼突然,如果要走一定也是那麼無聲無息的。其實每次去他的小泥屋,我都不知道他會不會在裡面。
“你為什麼不搬到白馬來啊?”我有一次問他。小泥屋離所有的人家都那麼遠,即使是騎微風過來也要花上小半天的時間。要是他就住在白馬,我就能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
“這裡的水好。”他說。
泥屋外頭有一口小水塘。我懷疑那不是一口水塘,因為裡面都是牲畜的尿騷味兒,每次坐在屋子裡面我都能聞到這種令人不快的氣息。
“怎麼會呢?”我吃驚地說,白馬那麼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