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她開了口,泛紅的眸子幾乎是逼視向弟弟,嗓音乾澀得幾乎帶了些喑啞。
“龍陽之事在民間並不稀見,且父皇生前也在宮中蓄養孌童,怎地到了我這兒,便成了荒唐?”少年抬眸,神色平靜,語聲裡卻透著幾分玩世不恭的恣意輕佻。
一股怒意自心底直湧了上來,衝得她眼底一片溼熱,眸子裡已然泛紅,死死地盯著幼弟的眼晴,一字字沉聲問:“你怎能……這般作踐自己?”
少年聞言,只是又垂了頭避開她的目光,眸子裡的神色複雜難辨。他久久沉默,但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
“有什麼事……讓你這般作踐自己?”她聲音愈發乾啞,凝視著他的一雙眸子裡幾乎是恨,愛之深,所以責之切。
劉盈仍是長長的沉默,久到殿中只聞兩人清晰可辨的呼吸聲。
“作踐麼?呵……”半晌之後,那清眉秀眉的少年忽地低低笑了起來,眸子裡透出無盡的冷嘲與悲涼“阿姊,你也要來問這一句,為什麼?”
“俾晝作夜、酒色無度,這樣醉生夢生……也無非少活些日子罷了。可阿姊,你覺得……阿盈活在這世上又有何用處?”
少年天子凝目看著自己的白皙潤澤的雙手,聲音略略沉了些“這雙手,大抵天底下有許多人羨慕罷。掌國璽、執御筆、總揆著江山社稷……可,我自己清楚,它不過是擺著好看的廢物罷了。”
“而我這皇帝,亦不過是任人擺佈的提線木偶……細算起來,其實,是比這雙手還要更無用的廢物。”少年安然地垂著眸,看著那雙手,語氣極平靜地說著,神色甚至不帶半分波動。
室中一時靜極,劉樂靜靜看著眼前這個自己一手照料長大的孩子……她臉色微微泛白,眸子裡的紅色血絲似乎更密了些——
阿盈他,其實什麼都明白呵。
而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因為明白,所以才更為殘忍。
“阿姊,我們坐下說話可好?”有些突兀地,劉盈忽然微微頓了頓,向她道。
——自那年涎下阿偃,阿姊的身子便虧虛得厲害,醫工囑咐過不宜過於勞頓的。
說著,也不待她反應,便去牽了長姊的手,像幼時一般緊緊攥著她的拇指,把半隻手掌蜷進她掌心裡……稚年時那個小小的孩童,每每只有這樣牽著阿姊,才會覺得安心。
劉樂任他握住,攜著走到室中那張黑漆朱繪夔紋案前,在香莆葉織成的莞席上相伴跽坐下來。
兩相默然,許久許久的靜,最終,卻是她先啟了聲。
“當年……如意的事,你是恨極了阿母的罷?”語氣很輕,卻是篤定。
那廂默了一瞬,而後,少年天子近乎自語似的輕輕啟了聲:“如意一慣嬌養得厲害,自小就怕苦,連生病吃藥都要特意囑咐醫工多加幾線甘草,還要一大塊兒飴糖佐著才肯入口……我那時一邊兒羨慕著他有飴糖吃,另一邊兒卻也在心裡笑他,這到底是吃藥還是喝甘酪呢。”
“可四年前,就在這兒,就是這間屋子裡……他給人生生灌下了一整碗劇毒,那滋味想必是苦極了罷,如意才九歲,又嬌慣成那樣兒,當時怕是流了不少淚罷……可待我回來的時候,他臉色死僵地躺在地上,嘴角眼裡都血,就算有淚也看不清了……”
劉樂靜靜聽著他夢囈一般邊回想邊敘話,扶著漆案的手指輕輕顫起來。
如意啊,記憶裡,那真是個討喜極了的孩子。
她和阿盈都是看著如意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