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玩意兒!」百里決明一下紅了臉,「我怎麼會喜歡他!」
「最好不是。」惡童抱著手臂,冷冷哼道,「老牛吃嫩草,還吃成斷袖。你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他奶奶的,遲早超度這小屁孩。百里決明恨恨地想。
轉過眼,注視床上蒼白的人兒。喜歡這個小騙子?百里決明就算變成豬也不會承認這件事。
然而注視半晌,仍是忍不住伸出手,用手指輕輕挑了挑裴真長而翹的眼睫毛。
他的醫術是怎麼學來的?他的針技是怎麼練出來的?難道就是因為那根藏在他體內的牛毛針麼?裴真這個身份是假的,師吾念這個名字多半也不是真的,這小子嘴裡十句話能有九句假。他從哪裡來,父親母親是誰?在這世上可還有親人?為何會有如此慘痛的遭遇?
百里決明心裡有好多疑問,擠得他胸口漲漲的。
「臭小子,」百里決明咕噥著問,「你到底是誰啊?」
第101章 知我意(三)
作者有話說:初一:我只是個無辜的打工鬼。打工不易,請大家善待打工而且單身的可憐鬼。
明晃晃的日頭掛上天心,薄薄的雲層間或遮住日光,像糊了層綃紗的小燈籠。百里決明揉著眼睛醒過來,一抬頭就對上一雙黝黑幽深的眼眸。裴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擁著薄薄的衾被,只露出一張蒼白的臉蛋子。被病痛折磨了一夜,好不容易緩過來,臉色白得幾乎透明,熹微的日光打在床頭,他好像要在那片光裡消失不見。
百里決明見他醒了,一副懨懨的模樣,一方面心疼,一方面又心慌。原本打算守到黎明就悄悄離開,卻沒想到不小心睡著了。現在豈不是讓裴真發現他巴巴守了一夜麼,他百里大爺的面子往哪兒擱?他握拳在唇下,壓著嗓子咳嗽了一聲,準備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一番。說什麼好呢?就說他剛來,不小心打了個盹兒,絕對沒有待這兒守夜!
正要開口,裴真在被子裡轉了個身,掉頭朝牆躺著,重重地「哼」了一聲。
百里決明懵了,「你哼唧什麼?」
「前輩管我做什麼?前頭不是說恨我入骨麼?還要將我關在地牢裡,教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裴真用後腦勺對著他說話,「現如今我病痛纏身,也算是遂了您的心願。前輩不如趁早去找那穆小娘子去,你二人雙宿雙飛,裴真在天之靈保佑你們白頭到老。」
這說的是什麼話兒!百里決明氣得嘔血,怒道:「你說的沒錯,現下看你病怏怏的,大爺我懲治你別人會說我恃強凌弱。等你好了,我定要把你關進地牢裡,讓你好好嘗嘗被人折磨的滋味兒。等爺成親,大赦天下,再把你放出來,讓你沾沾爺的喜氣。」
裴真這回是真的被百里決明氣著了,為他尋肉身,為他盜蓮心,要金子給金子,要巷子給巷子,成日陀螺似的滴溜溜圍著他轉。百里決明倒好,故意拿話氣他,嫌他死得不夠快!裴真捂著嘴咳嗽起來,越咳越劇烈,整個身子篩糠似的發抖。
百里決明被他嚇著了,忙將他扶起來,輕輕撫他背,「裴真,沒事兒吧,你別嚇我!」
好不容易停了不咳了,掰開他手指看,萬幸萬幸,掌心沒有血,百里決明鬆了口氣。
「出去。」裴真沙啞地說,「我不想看到你。」
百里決明氣得腦門疼,他向來養尊處優,從來只有他罵別人的份兒,何曾這麼被別人下過臉?就算尋微耍性子,也不敢這樣同他說話。死了五十八年,這還是百里決明頭一遭。罷了罷了,這小子病了,不能同他置氣。百里決明做了三下吐息,艱難平復心氣兒,道:「別鬧。爺累死累活看了你一晚上,你就拿這態度對我?不謝謝我,好歹別給我甩臉子吧。」
「你守了我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