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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頁

現在想來,師尊生前極有可能預料到了穆平蕪會開啟黑棺。他深知穆平蕪的貪婪,將選擇交到了穆平蕪的手上。穆平蕪恪守規矩,守護秘藏,則穆家堡安然無憂。若穆平蕪反水,則穆家堡淪為鬼域。雖然如此,穆家堡仍是一個完美的貨物存放地,因為沒有人能闖入血垢鬼域,窺探秘藏。

除了百里決明自己。

按著鬼怪師尊如今的心智,給他換個腦袋都不一定能制定出如此周嚴的計劃。

師尊生前到底遭受了怎樣的磨難,才讓他成長為這樣一個人?又或者……有別的解釋?心裡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師吾念摩挲扳指,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被騙了。

暫時想不明白,壓下不提。他側目,瞥了眼師尊留下的銅鏡。這銅鏡解答了他不少疑惑,也給了他一份無比珍貴的資訊。他走到大殿盡頭的棺材邊上,指尖劃過棺板光滑的黑色漆面,低聲道:「活著當真比死了好麼?我從不這麼認為。人生如逆旅,生時短暫,死亡才是永恆。倘若天下再無生人,塵世變成死人的國度,倒也是個不錯的光景。」

「……」百里決明覺得有些驚悚,「你在想什麼玩意兒?」他踢了踢一個匣子,「穆平蕪是不是又在騙我們,他的那面鏡子哪去了?」

「找不到就算了,左右我們要知道的東西已經知道了。」師吾念淡笑著垂眸,「義父可知道您在鏡中提到的松香黃蠟、胎骨丸和老金油?」

百里決明眉尖微蹙,「好像聽過。」

「上好的烏木棺材,合縫之處會刷上松香、黃蠟、蚌粉和清油以預防棺木爆裂。這種棺材埋藏超過三百年,裡頭刮下來的松香黃蠟就會被陰氣燻透,是為至陰之物。至於胎骨丸,則是取夭折小兒之頂骨,需為四角四緣,分毫不差,研磨成粉,揉製成丸。」師吾念娓娓道來,「而這老金油,則是老濕屍沉澱下來的屍油,濕屍年份若足夠久,屍油就會從黑色變成蠟黃色,以至於金色。金色的那種,便稱為『老金油』。這三樣東西,全都是至陰至煞之物。」

百里決明瞋目結舌,「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為了確保自己死後化鬼,取了這三種噁心玩意兒煉丹?還把它給吃了?」

師吾念點頭,「然也。」

一想到自己吃過那麼噁心的東西,百里決明胃裡翻騰,直犯噁心。那邊廂,師吾念抽出一把匕首,撬進棺板的邊緣。百里決明問:「你幹嘛?」

「這具烏木黑棺已逾三百年,內中必有松香黃蠟,說不定還會有老金油。」師吾念將棺板起開了一條縫兒,「義父若有閒暇,不妨來搭把手。」

「不是,你要那玩意兒幹嘛?」百里決明納悶。

師吾念停了動作,遙遙看著他,「當然是為了煉丹。」

「哈?」

師吾念將扳指取下來,放進懷中。即使戴著黑手套,他的手指也十分纖長秀麗。他道:「實不相瞞,我幼罹大難,沉痾纏身。細細數來,時日不剩多少。然而前不久我才與意中人重逢,我們分離數年,差點陰陽兩隔。多年以來,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願望便是與他相見。」他凝望百里決明,眸色逐漸變濃,痴狂與渴望暗暗滋長,「義父,我是個貪心的人,重逢不夠,陪伴不夠。我要良夜歡情月映窗,我要恩情美滿地久天長,我要與他歲歲年年溫柔鄉。只有成為鬼怪,我才能擺脫病痛,與他長相廝守。」

話題一下變得沉重,百里決明撓撓頭。他這乾兒能跑能跳,想不到是個病入膏肓的病秧子。師吾念看起來也不大,估計和尋微差不多的年紀。年輕人,正是虎狼年紀,滿心滿眼都想著和意中人生孩子的事兒。百里決明唏噓了一聲,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當鬼怪不是好事兒,你看我,想死還死不成呢。病還是得治,我去抓裴真過來給你治病。」

他低頭繼續撬棺板,「裴先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