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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陰木寨的祖先傳來訊息:小靈童被阿蘭那困在了陰木寨。

鬼域持續擴大,靈力的消耗讓阿蘭那的飢餓與日俱增,他們必須找到辦法填飽她的肚子。聾者從天音帶回答案,一個純陰童子可以保阿蘭那飽腹六十年。瑪桑的首領和子民都以悲哀的目光望向般遮麗,她是瑪桑的王君,她必須做下最合適的決斷,即便那充滿罪惡。

般遮麗決定獻祭純陰童子,以換取瑪桑的平安。他們用金子塑造十一面天女和六臂靈童的法像,虔誠祭拜,供奉乳豬和飯糰,將法像放進純陰童子的棺材,再派人將棺材送進陰木寨。只要一切按照儀式步驟一絲不苟地進行,已經變成鬼母的天女就不會出現,挑棺材的男人們可以踩著月光安然返回。他們繪製彩畫放在陰木寨,記錄這段傷痛的歷史。往後六十年,居住在陰木寨之外的瑪桑人安然無恙。

百里決明看著那些痛哭流涕的父母將孩子放入黑漆棺材,餵他們吃下安神的酸棗仁。只要他們一覺睡過去,就不必直面恐怖的鬼母。父親和母親挑起竹擔,小小的棺材升起。瑪桑人目送著他們進入老寨,眼見那棺材孤零零放置在天井中央,父親和母親退出老寨,大門緩緩閉合。

一年又一年,族人死了一代又一代。般遮麗的功法延緩了她的老去,讓她的壽命遠長於常人。可歲月畢竟會留下痕跡,風雪來了又去,鬼國第二百六十年,它們永遠歸宿在般遮麗的兩鬢。曾經那個驕傲的王女已經不見了,只有喻聽秋知道,她的鬢邊心上積落了多少無法融化的雪。

這一年按照往常的祭祀,將一個不滿六歲的純陰孩童放進黑棺,送入陰木寨。寨門閉合,所有人舒了一口氣,他們又將迎來苟延殘喘的六十年。

沒想到的是,今年發生了意外,當瑪桑人進入熟睡,綺麗的明光在鬼國的天穹亮起,紅通通的窗紗外徐徐顯現了一個黑漆漆的瘦影。尖叫聲劃破夜空,鬼怪在黑夜裡狩獵。普通人的鮮血無法滿足鬼母空虛的胃,所有衛隊張弓搭箭,鬼母受的傷越重,就越瘋狂。

終於,瑪桑人被迫西遷。

再後來,所有的故事百里決明都已知曉。瑪桑人千辛萬苦來到西難陀,修建樹屋,落地生根,陰氣的侵蝕卻讓他們接連得了怪病。一天天脹大的肚子,一個個死去的人,身懷功法的般遮麗發病最遲,理所應當為他們送葬。她將冰蟬玉放入黑棺,闔上他們無神的眼。族人都走了,最後只剩下她。

其實死了這麼多人,她大概知道只要在發病初期嘔出胃裡的穢物即可。無所謂了,因為即使那麼做了,她也活不了多久。

不會有人為她封棺了,她坐在搖椅上,眺望窗外陰鬱蒼蒼的望天樹。二百多年了,她已經走到了人生的盡頭。這苦厄載途的漫長一生,她早已感到疲倦。她點燃一盞長明燈,將深紅色的衣袍疊放在膝頭。山林噤了聲,隔著窗紗,一枝橫斜的藤蔓開了花,影子印在窗紗上。恍惚間,她好像又聽見了野畫眉的叫聲,紅燭在瓷盤裡高燒,梅花蠟密密匝匝疊上漢地青瓷。燈火裡他摘下金色的面具,一雙靜靜的眼眸,她牽掛了一生。

搖椅寂寂地搖,長明燈流金的光暈裡,銀髮蒼蒼的女人闔上了眼眸。

喻聽秋睜開眼,卻見自己站在黑暗中,遠處有一盞明亮的長明燈,一把褪了漆的搖椅,一個陌生的女郎坐在上頭,穿著她熟悉的瑪桑紅裙。她走過去,同這個女郎面對面。歲月在女郎臉上留下了痕跡,卻遮不住她眼眸里美麗。她年輕時定是個明媚的女人,瑪桑的女人美得一樣熱烈奪目。

「你變成鬼了麼?」喻聽秋問,「這裡是你的心域?」

「小孩兒,見到長輩要行禮。」般遮麗道,「這就是你們中原人的禮數?」

喻聽秋笑道:「原來你一直在看我們。」

般遮麗搖了搖頭,道:「若非看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