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很遺憾的通知你,已經是晚期了……我知道您會覺得很不甘,可是沒有辦法,肝癌就是這樣,早期幾乎沒有任何症狀,當患者出現明顯臨床症狀,然後想到前來檢查的時候,往往已經是中晚期了……”
“沒關係醫生,”我的聲音比我想象的還要平靜,“您只需告訴我還有多少時間就好。”
“……三個月。”
“是嗎……那真是很短呢……”我仔細的把化驗單摺疊起來,放進口袋,然後鞠了個躬,“麻煩您了,我需要點時間好好想想。”
“啊,是的,當然,請務必好好想想,要珍惜剩下的時光啊……”
是啊,怎麼能不珍惜呢?
三個月嗎……如果有一天,有人明確的告訴你,你的生命還剩下最後100天,你會有什麼感覺呢?
出乎意料,現在的我竟然覺得,格外輕鬆!
之前那樣自我壓抑的人生,本來,我以為會過上一輩子。
一輩子。
從前並沒有仔細想過一輩子到底是多少時間。
因為沒有人會去考慮這個問題。
除非死亡來到眼前。
現在,死亡真的要來了。
我又該怎麼度過這最後的時間呢?
買了一打啤酒,獨自坐在日落後公園的鞦韆上喝了一罐又一罐……
考慮了很多瘋狂的念頭,想去做些從前不會做不敢做的事。比如用所有積蓄去周遊世界,比如去殺死一直憎恨的傢伙然後無牽無掛的同歸於盡,比如燒掉骯髒腐敗的公司或者政府,比如在深夜爬到東京鐵塔頂端大喊大叫打砸搶燒……
反正,對於一個必死的人來說,做什麼都無所謂吧?
喝掉最後一罐啤酒之後,我已經連怎麼爬下鞦韆都不知道了,卻還是慣性的蹲在地上撿起每個捏扁的空罐子,然後磕磕絆絆的抱著扔進垃圾桶……
十二個易拉罐叮噹作響的滾進垃圾桶底的聲音突然驚醒了我!
緩緩的跪坐下來,失魂落魄的抱著垃圾桶,我在午夜的公園裡哈哈大笑……
是啊,這樣會把空罐子扔進指定地點的人,這樣喝醉了也不想給別人添麻煩的人,這樣無論何時都規規矩矩的人,才是我。
快死了才發洩似的做那些瘋狂的事有什麼意義呢?
除了給還努力活著的人留下棘手的問題以外,什麼好處也沒有。
我渴望的“隨心所欲”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麼?
我要的,大概只是做自己的勇氣吧……
對別人說“不”的勇氣,表達自己意見的勇氣,不會為了周圍的人壓抑自己的喜惡的勇氣。
……
停下腳步,雨已經下得很大了,在雨傘上打出劈里啪啦的音樂……
低頭看看手裡的檔案袋,我不禁對自己偃旗息鼓的勇氣感到惱火。為什麼不拒絕呢?那個梔子小姐,明顯只是懶得跑腿而已,為什麼毫不相干的自己要為她送檔案?昨天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了,要提起勇氣來做人嗎?
唉……
雨滴彷彿也對此十分瞧不起一般,更用力的斥責著我的雨傘……
噼啪!一滴尤其大的雨點砸在傘上,打斷了思緒。
也許,正是這滴打醒我的雨,讓我遇到了他。
也許,他的到來,本身就意味著轉變。
在被滑落的雨水分割成條條框框的鏡片後面,我看到了那個充滿著不屬於這個社會的橫衝直撞野性氣息的生物。
美麗,危險,傲慢……
“喂,大叔,要不要撿我回去養?”
他的口氣與其說是請求,更像是過時不候的命令。
彷彿一隻驕傲的黑貓,有著野性的自尊,雖然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