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她其他的同伴,都已經來不了了?”
董嫣然含笑道:“蘇俠舞是個極聰明之人,在公子逃脫之後,她指揮眾人分頭搜拿。他們彼此有一種遠距離相互呼應的暗號,任何人找到公子,就發出暗號,其他人立刻趕來相助。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其他人都在趕來的途中遭到了狙殺,而我……”
她淡淡一笑:“也同樣暗伏在軍中,伺機偷襲她。若不是她全部心思都放在公子身上,我那一劍,斷難將她重傷至此。”
容若不覺問:“那群人武功很不錯,有什麼人能夠狙殺得了他們?”
董嫣然微微一笑:“那人卻是公子的熟人,而且……”
她含笑往容若身後一指:“她已經來了。”
容若聞聲回頭,只見陽光下,有一人一騎如飛而來。
遠遠望去,已覺得陽光燦爛,人影熟悉。容若猛得大叫一聲,把眾人全嚇了一跳。容若已是提韁縱馬,催馬向著那人疾馳而去。
陽光之下,兩匹馬越來越近。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在馬上躍起,在半空中緊緊擁抱在一起,再也不能放開彼此的手。
容若緊緊抱著楚韻如,渾不知今世何世,只知斷不能鬆手,只恐這一鬆手,便驚覺一切,不過是一場幻夢一場空。
楚韻如卻只是一頭扎到容若懷中痛哭起來。自當日山頂,驚見假容若被殺,直至如今,那麼多的思念、焦慮、憂思、痛楚、煎熬、傷痛,便在這一刻,完完全全哭出來。
容若只知笨拙地抱著她,喃喃地不斷道:“別哭了,別哭了。”卻是越說越覺一股酸澀之意直往上湧,明明心中一片甜美,眸中竟也不覺有些潮氣了。
他們這樣不顧眾人眼目,肆無忌憚,相擁相泣,把一干久經邊關苦戰的粗豪男子看得好不尷尬。有人目光遊移不定,有人刻意偏頭注意遠方。
陳逸飛幾次遲疑欲喚,又幾次皺眉止住──他自己倒也不忍打擾這一對幾乎經歷生離死別的夫妻。
宋遠書卻很用力地開始咳嗽了起來,容若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輕輕放開楚韻如。
楚韻如至此方驚覺四周全是大男人,更是羞得臉上發燒,恨不得藏到容若懷中,卻又盼著多看他一眼,輕輕抬起頭來,正逢著容若垂首,深深凝視她。
二人同時凝望對方,同時脫口道:“你瘦了。”然後又同時一怔,同時相視一笑。
董嫣然知道陳逸飛不便打擾這一對夫妻,雖然心急如焚,也只好乾著急,所以很大方地出面,笑道:“等回了飛雪關,多少話不能細說,現在就別杵在路上了,等著看秦國的大軍嗎?”
楚韻如這才驚悟仍未出險境,便一牽容若的手:“我們走。”
容若正要點頭,目光卻在楚韻如身上一掃,臉上忽的變色,一把將楚韻如重又拉回懷中,驚惶道:“你身上有血,哪裡受傷了?”
楚韻如如月眉眼,滿是風塵,衣襟之上,有好幾處染了鮮紅的血痕,看得人觸目驚心,也難怪容若變色驚惶。
他一邊說,雙眼一邊急忙檢查楚韻如全身,瞧著哪裡可有不妥,兩隻手也忙著伸出來要檢查,卻把身邊所有人的目光全忘了個精光。
一干粗豪漢子,俱都漲紅了臉,又是羞窘,又不自在。
楚韻如何等身分,自小學得閨儀禮法,就是一品大員、王族親貴在面前,也自端然守禮。雖說她和容若在一起,放下許多規矩,但是萬想不到,容若竟敢就這樣當著一大堆將士的面,這般毛手毛腳。
她又羞又氣又是惱怒,卻又偏覺出幾絲甜蜜來,急急忙忙格開容若不規矩的手:“我沒事,一點事也沒有,這都是別人的血。”
容若還待再問:“怎麼會有別人的血,你去和人廝殺爭奪戰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