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後該如何應對,他都裡叭嗦地講了半日,聽得明鸞耳朵都要起繭了。
眼看著夕陽西下,天色漸黑,她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有事明天在船上說怎麼樣?我得下山去了,再拖下去,一會兒天黑了我怎麼看路?”
“這個容易。”朱翰之隨手從箱子裡拿出一個牛皮燈籠來,原是章家為了預備萬一,幾個月前送過來的。他將燈籠點亮,用一根小竹棍挑在手裡,笑道:“我送你回去好了。今日因我之故,耽誤了你許久,就怕姨祖父與兩位表叔也會擔心的,若我再讓你一個人回去,長輩們心裡怕是更要埋怨我了。”
明鸞狐疑地盯著他看,只覺得這個麻煩傢伙好象忽然間搖身一變,變成了溫柔體貼好少年,就算是古代版奧斯卡影帝,也未免變得太快了些,便沒有應聲。
朱翰之挑了挑眉:“怎麼了?莫非我今日煩你做了這許多事,你心裡真的有了怨言?”
一般人都會有怨言的吧?明鸞輕笑一聲,道:“哪兒有啊?您身份尊貴,身邊也沒有慣做這種庶務的人,要是吩咐我做一點雜事,我也要埋怨的話,叫祖父、伯父和父親知道了,一定會罵死我的,我怎麼敢有怨言呢?”
“聽這話音,怨氣還真不小。”朱翰之神情一變,露出幾分可憐樣兒,“我知道今兒是嗦了些,可是明日我去了悅城,還不定要躲上多久呢,既不能隨心所欲出門,又不能跟你見面,必然悶得慌。如今雖只剩了些許閒暇功夫,但能多輕鬆片刻,也是好的。畢竟,除了你,我又能找誰說笑去呢?”
明鸞見他說得可憐,神色倒也緩和了幾分,只是認定他一向演技出眾,因此對他的話只是半信半疑而已:“沒你說的這麼嚴重,悅城那邊沒人認得你,你便是偶爾出門透透氣又能怎樣?只要記得帶上隨從就行了。”
朱翰之嘆道:“若沒有曹澤民與郭釗,別說在悅城偶爾出門,即便是在德慶城四處閒逛,也是不打緊的。但如今風聲正緊,我們又不知道曹郭二人對我的事瞭解多少,還是老實些好。再說,方才我雖嗦了些,囑咐的也不是廢話,特別是沈家那頭,需得小心應付,省得他們節外生枝。”又把方才交待的應對沈家人之法重複了一遍。
明鸞見他說得鄭重,也認認真真再聽了一遍,把細節處都問清楚了,眼見外頭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忙起身道:“不行了,我真得走了,有話明日再說吧,你今晚上好好休息。”轉身就要走。
朱翰之連忙拿起燈籠跟上:“我既說了要送你,自然要守信。”
明鸞卻說:“罷了,這山上的路,我比你熟,你送我下山,回頭萬一迷了路怎麼辦?要是怕我看不見路,就把燈籠借我得了。”
朱翰之怎會這麼輕易就把燈籠借她?反而道:“你就讓我送一送吧,這上山下山的小路我哪天不走上兩三個來回?便是閉著眼睛也認得出來,你大可放心。我若真讓你一個女孩兒獨自在夜裡下山,便是姨祖父不說什麼,我也沒臉見他了。”
明鸞推拒了兩次,見他仍舊堅持,看了看天色,也只好答應了,只是她心裡仍舊覺得朱翰之的行為古怪,一路下山,都注意與他保持一尺以上的距離,遇上什麼坑窪、陡峭之處,更是提前發出警告,讓他注意避開。兩人就這樣順順利利地到達了山腳,途中既無人拐腳′也無人跌倒,更無人踩空,連根擋路的樹枝都沒出現過。
他們此時已經來到山腳處的水田邊上,在這一大片水田的另一邊就是章家的菜地和後院。明鸞遙遙看見自家院中燈火通明,心中微微一鬆,回頭看向朱翰之時,臉上也帶了笑意:“家裡人此時都在一起吃飯,我不好請你去喝杯茶。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去吧,若是肚子餓了,桌上有我剛做好的乾糧,都是新炊好的麵餅,你不愛吃甜味兒,我就放了些炒香過的芝麻。”
朱翰之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