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天色,可能要下雨,我帶上這個也好以防萬一。你們可帶了傘?玉茵給他們弄兩把油紙傘。”
周姨娘應了,拿了兩把傘過來,又捎上兩個大竹籃:“這裡裝了些米麵肉菜,還有油鹽,鋪蓋你們帶著有,燈油火蠟與木炭柴火等物,那邊房子裡也不知有沒有備下,若是沒有,改日我再送去。”
章放滿意地點點頭:“你想得很周到,很好,不過不必操心,這些東西他們自己就能解決,靠山吃山,你也別把人想得太無能了。”儒平有苦難言,但章放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再生氣能乖乖聽從,拉著老婆帶上行李,招呼女兒一聲,走出了章家小院的大門。
沈昭容無助地看了看明鸞,她方才在院子裡聽得清楚,自家到了德慶,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卻無法再像在東莞時那樣,依靠討好上官鑽營過活了,可他們真的能做到嗎?她實在是吃夠了苦頭!
明鸞卻衝她笑著擺了擺手:“再見,昭容姐加油哦,你們一定沒問題的!我八歲就能做到的事,一定也難不倒你們!”
沈昭容只能明白她大概的意思,不由得苦笑一聲,老老實實地拿起包袱跟在父母后面走了。她心中暗暗慶幸,剛才她吃飽了,就算路上再冷再累,她也能熬下去。
明鸞遠遠地看著他們一行人的背影消失,便跑回屋裡找陳氏報告,不料章敞已經先她一步到了正跟陳氏說話:“……聽他的口風,當年謝姨娘似乎是逃跑了,逃跑前還捲走了他們僅剩的錢財,連我們留給大嫂補身的藥也倒了,甚至在大嫂的飯菜裡不知放了些什麼東西,害得大嫂上吐下洩他們差一點以為大嫂是天花復發呢。大嫂的身體一直沒能恢復元氣,也是因為當年失了調養的關係。”
陳氏嘆了口氣:“這也是謝姨娘的造化,且由得她去吧。即便你捨不得,如今也無從尋找,待明年家裡境況好些,我會跟父親說,想辦法給你納個好生養的妾。”
章敞有些著惱:“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只是覺得就這麼讓人跑了,實在太便宜了她!她畢竟是我們章家的人,怎麼能跑了呢?!我們自家人還在受苦呢!她倒落得輕鬆自在!”
陳氏仍舊淡淡地:“她一個弱質女流,獨自上路,還不定怎麼吃苦呢,好歹侍候了你這麼多年,你就當念在從前的情份上,饒她一命吧。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雖有些私心,待你也算是體貼了,再說,她也受了喪子之苦,能輕鬆自在到哪裡去呢?”
章敞漲紅了臉,雙手握拳在床邊站了好一會兒,扭頭走了。明鸞飛快地避開,衝著他背後打招呼:“見過父親,父親慢走!”便走到陳氏面前道:“怎麼回事?他是從沈家人那裡打聽到謝姨娘的下落了?”
陳氏卻皺起了眉頭,壓低聲音道:“你父親說,沈家大爺告訴他們,當年押解沈李兩家的官差有人感染了天花,其中就有那個吳克明。結果五個官差全都病死了,若算上之前死的那一個,就是六人!唯一倖存的一個是在東流補上來的。後來彭澤縣重新撥了人押解他們,等於是全部官差都換了一遍。也不知他們對這新換上來的官差使了什麼手段,竟能在彭澤停留了小半年,休養生息。我方才聽著,就覺得有些古怪……吳克明那幾個人,也未免死得太乾淨了,沈李兩家卻沒一個人出事!”
明鸞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您的意思是……當初沈大奶奶用那件衣服害官差感染天花,盯上的不是吳克明一人,而是……全部?!”
陳氏百思不得其解:“這是為了什麼?洩私憤麼?就算所有官差都死了,也會有新的官差來,他們仍舊要被押解流放,該受的苦也不會少半分,頂多不過是少了個吳克明特地針對他們罷了。可是……有必要把其他官差也都……”她咬咬唇,“若這件事是你大伯孃策劃的,那就太……”
明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