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況?他們兄妹倆路上都吃了無數苦頭,聽說表姐還受了寒,才安頓下來,就雙雙大病一場。偏偏那段時間,蒙古人又不安份,大表叔每日忙於軍務,也就顧不上家裡了,只靠著幾個婆子照應他們兄妹,結果病了大半年還不曾好起來。家中一應內務都是亂的,表姐掙扎著想幫忙料理,反而病得更重了。我聽燕王叔手下的將領說,那段時日裡,大表叔在前線沒日沒夜的打著仗,還要操心家裡的兒女,就象是兩頭燒的蠟燭一般,勉強支撐罷了,因精力不濟,一時不慎,還中了一箭,傷得不輕,只是不想姨祖父他們擔心,壓根兒就沒在信裡提過這些事。”
朱文至聽得臉色發白:“真的?那姨父現在沒事了吧?我竟不知他曾經受過傷……”他站起身來想要往外走,才走得兩步又停下了,沮喪地道:“不行,我不能告訴姨母,她這會子正病著呢,不能再讓她擔心了。”
朱翰之忙起身笑道:“兄長放心,大表叔的傷早就好了,只是當時兇險了些。你仔細想想,若不是他家中無人照料,他也不必到了戰場上還要操心兒女的病情了,自然也就不會因為走神而受傷。其實大表嬸的心思也不難理解,但就因為她這一點私心,差一點害了丈夫兒女,想必她自己也料想不到吧?”
朱文至嘆了口氣:“這種事,姨母如何能料到?”仔細想想,如果章敬身邊能有一兩個可靠的妾室,可以幫著料理家務、照料子女,他確實能輕鬆許多。
朱翰之道:“就是因為這樣,燕王叔體恤大表叔不易,便讓燕王嬸出面,幫著說成了這樁親事。那二房的父親是燕王叔身邊一個清客,姓袁,既非參與機要的幕僚,也非軍中武官,本人有舉人功名,文筆極好,一向是幫著料理些文書起草的事,是正經人家,身份卻有限。之所以選這麼一家人,也是為了大表叔日後夫妻團圓,不至於生事。而那袁氏女子本身容貌只是中平,性情是出了名的溫厚,也是知書達禮的,若不是因為接連要守祖父母和母親的孝,誤了花期,也不至於耽誤到二十歲還不曾嫁出去。她自打入了大表叔家,便一直安份守己,把內務料理得井井有條,將表哥表姐照顧得無微不至,不出一個月,病就都好了。再養了一個月,表哥就開始重拾功課,尋了個先生每日跟著讀書習字,表姐也重新揀起針線,閒時學些琴棋書畫,到了去年春天,又學起了家務。如今大表叔家裡一片和睦,袁氏雖是二房,也算不上得寵,但無論是大表叔還是他一雙兒女,都對她極是敬重,大表叔忙公務時,也不必再為家中擔憂了。”
朱文至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嘆了口氣:“既如此,倒也難得,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朱翰之臉上笑意一閃而過。確實沒什麼可說的,象章敬這樣出身的勳貴子弟,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小妾通房一大堆的?沈氏獨擅專寵,容不得通房妾室,便也罷了,橫豎她有兒有女,在公婆面前也沒什麼出格的地方。可章敬長年在遼東苦寒之地,她既不肯讓他納妾,又不願跟在身邊照料,以至於他一應起居只能讓母親派來的婆子服侍,多少有些失職,而且這種失職已經影響到章敬在戰場上的表現了。燕王身份貴重,出面給他說一房良妾,為他打理內務、照顧兒女,可以說是名正言順的。沈氏本就理虧,哪裡有臉去挑理?加上袁氏良家出身,無論性情為人都無可挑剔,沈氏還要感謝她照顧自己的兒女呢,但凡有半點怠慢之處,都要惹來非議。
袁氏既是燕王府清客之女,自然時有書信與孃家往來。朱翰之在北平,對遼東章家的情形卻相當清楚。這門婚事,其實也有幾分聯姻的意思,從某種程度上加深了燕王府與章家、開國公府的聯絡。然而,朱翰之更清楚地知道,袁氏之父在燕王府中絕不僅僅是一名清客這麼簡單,他深受燕王信任,若有朝一日燕王執掌大權,袁氏之父的地位就要水漲船高。沈氏多年來一直纏綿病榻,這件事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