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好歹能看個清楚。再說了,你與二叔一向和睦,這些天還為他擔心不已,怎的如今就捨得不見他一面,先行回鄉?”
宮氏一窒,有些不自在地扭開了頭。她其實也是怕了,如今她兒女俱在,自然是先緊著親骨肉。再說,她和孩子們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見一面也改變不了丈夫要被流放的結果,那為何還要冒險留下呢?
陳氏也感到幾分羞愧,紅著眼圈道:“大嫂子說得是,相公這一去,還不知道幾時才能回來,當日匆匆一別,總要叫他臨行前再見一見家裡人。再有,我們如今已經出來了,行事方便,總要給他們置辦些路上用的東西,或是安排幾個人跟著侍候,不然父親已經上了年紀,二伯與相公又是沒受過苦的,這一路北上,哪裡受得住?”
沈氏眉眼舒展,帶著欣慰的微笑:“三弟妹能明白我的心意就好。我就是這個意思。”
明鸞暗暗咬牙,又擠出一個天真的笑:“好啊好啊!我們給祖父、伯父和父親多多準備好東西,送他們平安離開,再回家去。”接著又歪歪頭,“可若是沈家的案子到時候還沒有結果,又怎麼辦呢?還要再留下來等訊息嗎?”
沈氏的頭立刻轉了過來,目光有些深:“三丫頭,你好象……一直對大伯孃有看法?那天我不是都跟你說過了麼?那些話都是馮四奶奶胡說的,你真的誤會大伯孃了!”
明鸞的語氣非常冷淡:“我沒有誤會啊,我只是很純粹地在問你。大伯孃為何如此在意?清者自清嘛,我那天只是小孩子家不懂事胡說八道的,娘叫我賠罪,我也賠過了啊。莫非大伯孃還不肯原諒我?我真的很相信大伯孃的,因為事實勝於雄辯,大伯孃會用事實證明自己的清白。”
沈氏抿了抿唇,沒有說話。陳氏暗暗瞪女兒,明鸞卻朝她笑笑,捧了茶遞過去:“娘渴了麼?是不是要喝茶?”
陳宏清了清嗓子,言氏也從呆愣中醒過神來了,乾笑道:“瞧我,居然沒留意茶壺裡已經沒水了,梅香,快添茶來!”
丫頭進來續了茶水,屋裡又重歸平靜。這一回陳宏先說話了:“方才你們說的那個提醒你們早些離京的官員,原話都是怎麼說的?還有那位馮四奶奶又說了些什麼?我在外頭打聽了幾日訊息,雖知道些風聲,到底不如你們局內人看得清楚,且把經過都細細給我說一遍,我好替你們拿主意。”
沈氏忙道:“不敢勞煩陳五爺。說來我們家這案子也是受了池魚之災……”
明鸞站起身走到陳宏面前道:“五舅舅,你是男人,又是做官的,想必比我們看得清楚,我把事情告訴你,你替我們分析一下好不好?”
沈氏吃了一驚:“三丫頭!”她站起了身。
陳宏看著明鸞,眼中有些訝色:“好是好,只是你母親她們尚未開口,你怎麼先說話了?而且你小小年紀,如何知道其中的內情呢?”
明鸞道:“我從頭到尾都看著、聽著呢,自然知道內情。其實如果祖父或舅公他們在這裡,我就不會向舅舅求援了。母親她們都是女流,雖然知書識字,也懂得管家,但對朝中的大事,有時會無法判斷孰重孰輕,甚至有可能會感情用事,無法做出冷靜的判斷。舅舅是我母親的親人,知道我們家有難,就急急丟下正事趕來,可見是信得過的。這案子又不是什麼機密,告訴舅舅也不打緊,只是舅舅自己需得仔細,不要輕易告訴了別人,不是怕您洩密,是怕有壞人知道了對您不利。”
陳氏臉色發紅,手足無措地上前道:“五哥你別見怪,這孩子平時被我寵壞了,說話沒個輕重……”
陳宏沉吟片刻,對陳氏道:“我瞧鸞丫頭說話有條有理,顯是個早慧的孩子。她信得過我,我心裡也頗欣慰,且聽聽她是怎麼說的,你們從旁拾遺補缺,若有不方便叫我知道的地方,再攔她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