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翹還沒過門呢,當著人面又是一臉不情願的模樣,梁百戶見了心情怎會好?如今可不一樣了,他正寵著雲翹呢,只要雲翹說幾句好話,一個正軍又算什麼?等將來雲翹給他生了兒子,總旗都有得你做!”
李誠想了想,臉上便露出笑來:“您說得是,就這麼辦!”說罷又板起臉,朝妻子呼呼喝喝:“你都聽見了吧?明兒就去看女兒,叫她跟梁百戶撒撒嬌,替家裡人說幾句好話,怎麼也得給我弄個好差事,再給她哥哥補入正軍。孃家人得臉,她在梁家也有體面。”
李沈氏一愣,想到上回見女兒時,她那雙如同兩潭死水般的眼睛,便不由得遲疑了:“這……雲翹好象不大想見我……”
李誠見狀有些不高興:“那你就跟她說,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她想後悔也晚了。以前的事就都忘了吧,我們家已經不是昔日的勳貴名門了,她也不再是世家千金大小姐,既然到了這種地方,就要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她不就嫌棄梁百戶年紀大又有正室妻子麼?從前別人給她提親的那個小旗,倒是年輕,還不滿二十歲,她說什麼都不肯,嫌人家官兒小,又不識字,如今這位官兒夠大了吧?雖說稱不上滿腹經綸,卻也能看懂兵書,她還有什麼不足?就算暫時只能做妾,等她生了兒子,過得兩年梁百戶老婆死了,正好將她扶正,日後未必就做不得誥命夫人。”
李老太太在旁道:“雲翹本來是個聽話的好孩子,都是這幾年叫她大姨媽給帶壞了,成天跟她說什麼嫁太孫的話,還讓她跟沈家的昭容好生相處,將來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害得好好的孩子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不然又怎會鬧著不肯嫁人?依我說,沈家既然已經存了離開的心思,索性就成全了他們將那禍根給遠遠地打發了,省得雲翹成日心存妄想。再者,那沈家的昭容勾得雲飛天天失魂落魄的,哪裡有心思做正經事?早些把人弄走咱們好給孩子謀個正經前程!”
李沈氏聽到這裡,哭聲忽然停了一停,才繼續哭下去,但聲音卻小了幾分。
李誠嘆道:“母親,事情哪有這麼容易?我們當日想走,都沒能走成,更何況是幫沈家?再說了我們為何要幫他們?沈家想去德慶,是衝著章家那好親戚去的,去了就是享福憑什麼我們家還過著苦日子呢,他們就能享福去?!”
李老太太瞪他一眼:“說你糊塗,你還不信!當初咱們走不得,是因為沒有門路,可如今有門路了,不用走也能過好日子,也就用不著走了。至於沈家,文不成,武不就,留在這裡不過是白費一份錢糧,你跟梁百戶說這事兒,興許人家還巴不得呢!至於他家是不是去享福——誰說你就一定得把人弄到德慶去了?隨便找個山溝溝把人打發了,豈不乾淨?越是荒涼無出頭之日的地方越好,若是他家那幾個人熬不住,死了,咱們也算去了心頭大患了。若不是怕日後叫人知道了有後患,我早就想動手了呢!”
李誠拍了拍腦袋,如夢初醒:“母親說得是,我這就想辦法去。那……沈家想把昭容許給我們雲飛的事…”
李老太太冷哼一聲:“誰稀罕?!等咱們雲飛將來做了軍官,有的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願意嫁他,犯得著娶個孃家不中用的女孩兒麼?趕緊回絕了吧,省得她成天不安分地勾引我孫子!”
李誠應聲去了,李老太太瞥了兒媳婦一眼,冷笑幾聲:“給我老實些,你要是乖乖聽話,我還認你做兒媳,不然……我就叫兒子休了你!”
李沈氏抖了抖,咬緊了下唇,又是怕又是恨,還有幾分對孃家親人的怨……
此時此刻,在數百里外的德慶九市鎮,明鸞揹著一擔柴,板著臉大踏步往前走著,走了一段路,便忍不住猛地回頭。在她身後三丈遠的地方,儼然是一身綵衣、頭包黑布繡花彩巾的盤月月,背上也揹著個竹簍,兩眼直直盯著明鸞,目不旁視。
明鸞板著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