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哄回來沒有?”
“瞎說什麼呢?!”陳氏臉上微微一紅,伸出纖指戳了明鸞腦門一記,“都是你方才胡說八道,你父親聽了,在外頭對著江水好不傷心。你心裡便是有再大的怨氣,也該記得那是你父親,不該這般口無遮攔才是。”
明鸞撇了撇嘴,顧左右而言它:“還有多久到岸呢?”
陳氏正要回答,便聽得前艙方向傳來一陣喧鬧,卻是玉翟與宮氏的聲音,吃了一驚,側耳細聽,隱約聽到玉翟在哭喊:“您要是再不消停,我也要跳江去了!”宮氏尖叫:“胡說八道些什麼?!”接著是章寂怒吼:“都給我閉嘴!”吵成了一團。
陳氏回頭瞪明鸞一眼:“瞧,都是你惹出來的!”明鸞吐了吐舌頭,縮回被窩中去了。
到了一更天,一行船才靠了岸。碼頭上一片冷清,只有兩盞風燈掛在竹竿上,隨風搖個不停。一眾軍戶與軍屬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又冷得直髮抖,在千戶所的人一聲令下,搖搖晃晃地往城裡去。
千戶所在城中有駐地,一眾軍戶便先在那裡安頓下來。住的地方有些窄,章家人只分到一間屋子,不過十餘平方米大小,有兩張木板大床並排放著,章放拿草繩繫了大斗篷從中為界,全家人左右分了男女安置。駐地的廚娘匆匆燒了一大鍋白米粥來,各人分吃完了睡下。
到得第二天早上,千戶所的人趕到知州衙門裡報備去了,因這次的軍戶裡有好幾個人是流放來的,需要在衙門裡上檔,那人還特地把章寂等幾個流放犯人叫上了,預備知州查問。章家父子這一去,便足足過了大半日方才回來,早有千戶所的人來給其他軍戶登記造冊,查問可有人懂得什麼手藝,或是學過武技,等等。待章寂等人回來,那登記的小軍官也來問他們,得知他們一家只有章寂與章放是習過武的,但父子三人都能讀書識字,便笑道:“瞧你們老的老,弱的弱,恐怕也拿不動刀槍了。只可惜千戶大人手底下不缺文書,不然倒可以讓你們享享清閒。”
章寂聽了心中一動,想起周合說過的話,便給次子使了個眼色。章放便笑著問那小軍官:“除了千戶大人手底下的文書,不知哪裡還缺個抄抄寫寫的差事?我身體還算健壯,抓個小賊還是不在話下的,只是老父年邁,弟弟又文弱,就怕他們的身子經不起。我聽說軍戶只需出一人服役便可,其他人是不是都要屯田?”
“自然是要屯田的,只是被分派到何處,還需上頭髮話。”小軍官隨口回答了他,便收起花名冊子轉身走了。章放有心追上去再問仔細些,又怕適得其反,只得按捺下來,低聲問父親該怎麼辦。
章寂沉吟道:“雖說老周有話在先,已經命人打點過了,但我們初來乍到,也不知向誰打聽去。貿然行事反而不妥,還是先穩住了,看別人如何行事再說。”頓了頓,又嘆道:“這裡已經是我等流放的終點,再不濟也不過是做回小兵,或是種田罷了,又能苦到哪裡去?”
聽到父親這麼說,章放、章敞等人的心情也安定下來,靜待千戶所的安排。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德慶知州正打算前往瑤民居住地區行安撫之事,心裡正沒底呢,聽說新來的軍戶裡有流放的犯人,便找上主管兵民、賦役、獄訟等事的通判說:“既有流放的犯人,不如找幾個隨我往瑤區去,若有危險之事,便令他們做個前鋒,可好?”
通判手上動作一頓,迅速瞄了一眼手邊的那疊公文,面上卻半點異狀不露:“大人的隨扈,自然是要挑選勇武之人為佳,流放的犯人雖命賤,就怕遇事不中用,反而誤了大人的差事。”
知州聞言也有些動搖:“你這話也有些道理,只是……”
通判笑道:“聽說千戶所裡有不少高手,大人不如跟萬千戶打聲招呼,請他多派幾個人跟著?其實有瑤首壓制,那些瑤民不敢對大人如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