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知道了燕王的安排,倒是少了許多顧忌。
章寂重新提起正題:“方才殿下提到那李家沉船之事很可能是內鬼所為,不知詳情究竟如何?”
朱翰之忙道:“詳情還未知,這只是我的推測。兄長並不在船上,而李家又一向在京中長袖善舞,朝廷無故不會對他家下手。從種種傳言來看,李家這船又沉得不合常理,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若當真是那金山衛的守將蓄意令李家船隊沉沒,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李家暗助燕王叔之事叫建文帝或馮家人知道了!沉了李家的船,既是為了斷燕王叔的軍費,也是警告之意。畢竟李家姻親故舊者眾,若要明白論罪,牽連太廣了,吃力不討好。但李家人又不傻,這等大事,怎會輕易讓人知曉?哪怕是李家內部,也不是人人知道這件事的,知道的都是嫡系中絕對可信又能管事的人。事情既然走露了風聲,那就肯定是其中一人洩露了機密,只是不知道這人是誰,又知道多少。”
章寂聽得神色肅穆:“若果真如此,這人倒未必真是嫡系中人,至少不是個深知內情的。若是知情,又怎會不知道李家船隊南下,還有一個重責大任,就是把太孫接去北平呢?那人甚至有可能不知道船上都裝了些什麼東西,否則何需撒個風浪沉船的謊?直接找人扮作倭寇或海盜劫了船隊,還能將船上的財貨充盈內庫呢!如今看來,呂先生因為擔憂夏秋海上有風雨而改道,真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朱翰之恍然,笑道:“姨祖父想得明白,確實是這個理兒。”
章寂想了想,道:“事情到了這一步,你是該早些離開了。不管路上有多少風險,你都不能再留在這裡。李家既然出了內鬼,建文帝就一定會知道李家在廣州的所作所為,萬一順藤摸瓜之下,查到你的行蹤,豈不糟糕?”
章放插嘴道:“別說查到廣安王了,光是查到呂先生頭上,就有可能讓太孫身份暴露。只盼著太孫能趕在朝廷發覺前抵達北平。”
章敞卻有另一件擔心的事:“要是李家那內鬼供出了我們……那可怎麼辦?!”
章寂不悅地瞥了他一眼:“他能供出我們什麼?我們什麼都沒做!”
“可是……”章敞遲疑,章放趕緊給他使了個眼色:“三弟,沒事的,等太孫到了北平,燕王就會起事,到時候朝廷哪裡還有閒功夫管咱們?”
朱翰之頓了頓,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一聲,道:“我打算明日就啟程北上。姨祖父與兩位表叔若想給大表叔與四表叔寫信,不妨儘快寫好,我替你們捎過去?”
章寂嘆了口氣,微微點頭:“那就麻煩你了。其實也沒什麼好寫的,不過人老了,總是放不下兒孫們,想要問一問他們的近況罷了。”
朱翰之笑應著,看了看緊閉的屋門一眼,又看了看章敞,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遲疑地開口道:“有一件事……我想問問姨祖父與三表叔的意思……”
章寂有些意外,章敞問:“是什麼事?你儘管說。”
朱翰之深吸一口氣:“翰之今年十五歲了,差不多是到了說親的年紀,只是身份尷尬,容貌又受損,因此一直不敢多想。在德慶暫住期間,一直多得三表妹照應,翰之心裡感激,又生出仰慕之意,因此想問……想問問姨祖父與三表叔的意思,不知能否有幸……娶三表妹為妻?”
章寂與章敞齊齊愣住了。
第十二章 質問
誰也沒料到朱翰之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章放首先醒過神,迅速看了三弟章敞一眼。章敞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又有些不敢置信。這時朱翰之又問了一句:“三表叔覺得如何?若我能有幸得娶三表妹為妻,必然會將章家當成自己家人一般親近照顧的。”章敞的表情彷彿馬上就要答應下來了。
章放見狀心中暗歎,他留意到三弟的神色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