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這幾種作物的種籽,想要為大明百姓多添幾種高產的糧食,卻因為船隊行事不順利,我們又只顧著為先生之死傷心,竟耽誤了先生的大堊事。如今無人知道種植之法,我在莊子上用最好的水田試種玉米,收成卻不盡如人意,用旱地試,也總不得要領,而馬鈴薯雖種出來了,叫人試吃時居然有中毒跡象。這跟先生生前所說的差得太遠了,若是章家三姑娘果然能幫我們將這兩種作物種成了,便是讓我跪在章家大門前磕頭賠罪又如何?拿了我的性命去,也是心甘情願的。”
“人家既然不願意,也彆強求了。”曹澤民又咳了幾聲,“若是逼得急了,惹惱了她,豈不又添了你的罪過?即便是先生泉下有知,也不會高興的。我瞧這章三姑娘是個聰明能幹的孩子,你別惹她,只管敬著她就是,若日後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咱們悄悄兒幫一把好了,也是補償一番的意思,卻不必叫她知道。”
郭釗看了看師兄的神**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應了,又笑道:“二哥似乎咳得比先前厲害些,可是覺得冷了?我叫人拿暖爐進來吧?”
曹澤民淡淡地道:“這又何必?那上好的銀霜炭一斤值多少銀子?我多添一件衣裳就是了,你不必費那心思。”
郭釗還要再勸,曹澤民卻先一步開口:“先前我叫你考慮的事,可有結論了?”郭釗臉色一變,低下頭去,半晌才蒼白著臉道:“二哥的想法,我也能理解,其實……師母原也不是為爭權奪利,才幫助皇帝奪嫡的,原是叫皇帝誤導了,以為悼仁太囘子害了先生,才想著將他除去,好為先生報仇。如今師母也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誰了,早已後悔,若能報復皇帝,她想必也不會在手什麼權位吧?”
曹澤民沒有吭聲,他其實看得分明,也許安慶大長公主最初是這麼想的,但在建文帝登基後,她受到無上禮遇,心思多少有些變了,否則後來也不會對建文帝產生了這麼大的怨氣,以至於對方不再顧慮她往日的功績情份,直接撕破臉對他們師兄弟下毒手。若她安分地過著自己的清靜日子,好生安撫底下的人,建文帝也沒必要跟她一個寡婦過不去。先生留下的人手算什麼?只要安分守己,不過是些小官小吏、生意人與地主,先生留下的產業又算什麼?天下富商與大商號多了去了,況且安慶大長公主在先生死後已經處理了大批店鋪,皇帝廣有天下,還怕那幾處鋪子田莊麼?不過是因為他們這一門的勢力漸漸坐大,加上又有先生遇刺那一樁公案,才引起了建文帝心生忌憚罷了。
曹澤民再次抬眼看向師弟,心中明瞭,對方的選擇,就意味著同門中大部分人的意向,若是連這個師弟都無法說服,他索性回德慶去繼續當軍戶得了。
郭釗見曹澤民遲遲沒有吭聲,張張嘴,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其實……師母如今真的過得很不好,她被皇帝暗中軟禁在覆舟山上,對外說是為亡夫祈福清修,實際上只能帶著兩個宮裡出來的親信侍女住在一個小院子裡,日日抄寫佛經,還有幾個老尼姑看守著,院子四周俱有禁軍把守,別說見我們這些弟子,連公主府的管事也沒法送幾件冬衣進去。我們好不容易買通一個禁軍往裡遞了訊息,只知道去年冬天師母冷得不敢出門,屋裡的炭盆燒的都是粗炭,味兒不好,煙又重,她舊年的咳疾又犯了幾回。宮裡隔幾天就會派人出來驗看她抄寫的佛經,若少抄些許,又或是抄得略歪些,那奴婢便要數落她半日。可憐師母,本是太祖嫡出,乃皇家金枝玉葉,幾時受過這樣的委屈?我也不敢奢望什麼,只盼著有朝一日,能將師母接出來,仍舊象過去那樣,住在山下的公主府中榮養,也就儘夠了。”
曹澤民領會了他話中的含義:“大長公主殿下乃是我等師母,只要我們還活著,自然有責任要榮養她。況且師母這些年受盡苦難,也不適合再為俗事操心了。”
郭釗鬆了口氣,師兄弟倆對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