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戶人家,主家的院子是前後兩進,因剛換了主人,房子還未收拾過,倒是有前任主人留下來的傢俱用品。
朱翰之說:“買莊子的時候說好了連宅子並裡頭的東西一併買下的。前主人從未來過,只是每年秋收時派了管家過來收租子,管家就住在前院後院的屋子雖沒住過人,卻一直都打掃好預備主人家來人,因此還算乾淨。姨祖父和表弟表妹們就在那裡歇一歇吧。”
章寂擺擺手:“不必了,只是借地方喝口茶,歇一歇罷了,用不著到後院去。”待有人領了鵬哥兒與青柳下去梳洗,他又問自己帶來的兩個僕人如何了。朱翰之早就命人去看過,便答道:“坐在車上的那一個只是受了驚嚇腿有些發軟倒沒什麼損傷。攀在車後那個被亂兵的槍尖掃了一下,背上劃了條血痕傷口不深,我已經叫人給他上藥了。”
章寂點點頭又向他道謝,朱翰之忙謙讓幾句:“既是姨祖父的僕人,又跟在主人身邊盡忠,就衝這一點,我就不能怠慢了他們。”章寂嘆道:“跟出來四個人,都是青壯。三丫頭特地挑的,兩個是臨國公府石家薦來的,兩個是連家眷一併投來的,想著石家是我妹子婆家,薦來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視我若無物,連家眷一併投來的人,也會因為顧慮到家小,不敢動小心思。沒想到遇到危險時,還是兩個外頭投來的記得忠心為主,妹子薦來的反而逃了。可見這忠僕不忠僕的,並不是以出身來斷定的。”
明鸞見他難過,忙道:“是我沒選好人,只當他們都是可靠的,沒想到…···”
章寂擺擺手:“怪不得你,你長了這麼大,幾時料理過這種事?況且今日也多虧你了,若不是你膽子大,又練過箭術,僅靠祖父這把老骨頭,只怕早就沒命了。”
“怎麼會呢?祖父今天真是太神勇了!”明鸞一臉崇拜,“從前只知道您也在軍中為將,卻萬萬沒想到您這麼厲害!那叫什麼?連珠箭嗎?我恐怕練上十年也學不會!鵬哥兒也看得目不轉睛呢!”
章寂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你知道就好,別以為自己那點三角貓的功夫真有什麼了不起的,要練到你祖父我這等本事,少說也要花個二十年!”
明鸞連聲附和,朱翰之眼珠子一轉,也跟著奉承一把,將章寂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簡直是古往今來第一大名將,今天擒下的那什麼王將軍,簡直就成了螻蟻,不值一題。
章寂心知他是有意討好自己,不以為然地瞥了他一眼,沒有應聲,反而問他:“那侯爵是怎麼回事?堂堂廣安王殿下,即便名份上略差些,也該封個王爵,若不然,略次一等的宗室爵也可,怎的反而封了民爵?別說是皇上的主意,皇上的性子我清楚,斷做不出這種事來!”
朱翰之頓時作出大義凜然狀:“姨祖父,廣安王朱文考早已死在四年前的東宮大火中了,這幾年我的身份一直沒有外洩,又何必多此一舉呢?皇上有親兄弟,不是容易讓屑小之輩生出異心麼?我是不肯被人利用去爭權奪勢的,也沒那興趣,倒不如趁著如今宗室大亂,將身份改成是遠支宗室,按常理只能做個尋常宗室,封不了什麼正經爵位,囡有擁立之功,才破格賞了個一品侯。皇上心裡愧疚,特地多賜了我許多產業財物,我正好悠悠閒閒做個富家翁呢!”
章寂皺起了眉頭,明鸞又吐他嘈:“你少裝了,只看你的神色,就知道事情一定沒那麼簡單!”說罷心中一動,忽然記起朱翰之曾提過燕王有大志,難不成他是知道今上的皇位坐不久,為防以後因同為悼仁太子之子,而被燕王忌憚,就早早自行消除了隱患嗎?想到這裡,她特地多看了朱翰之一眼。
朱翰之只是衝她笑笑,便對章寂道:“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您就別多心了。其實說來這也是我一點私心。若廣安王沒死,太子妃沈氏燒死庶子的罪名就沒了,她豈不是就洗刷了惡名,反而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