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鸞又讓人從附近的車馬行僱了兩輛車和四個車伕回來。這五輛車只載著搬離的章家主人們和近侍,大件的行李已經事先搬過去了,隨馬車同去的都是隨身物件和衣物。章家眾人才從流放地回來不久,其實行李並不多,因此只裝了這五馬車。
可是行人並不知道這些內情,他們只看到,顯赫的安國侯大人,他家老父與幾個兄弟的家眷們搬離了侯府,帶的行李和人,總共只佔了五輛馬車,其中還有兩輛明顯帶有車馬行的標記。這是多麼寒酸的隊伍!平時哪怕是尋常世宦人家的女眷出行,連主人帶丫頭婆子以及備用物品在內,都不止五輛馬車!
當站在侯府門上送別的袁氏反應過來,將心中憂慮告訴章敬時,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關於安國侯孝道問題的議論已經從這條街道迅速向其他街區蔓延。
而坐在其中一輛馬車上的章明鸞童鞋,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第三十四章 讒言
明鸞使了個小小的心計,黑了大伯父章敬一把,這件事可以瞞過別人,卻未必能瞞過章寂。他初時只是因為長子的算計而憤怒,沒有多加留意,但當他到達了舊宅,安頓下來,心情也平靜了,有閒心聽下人的議論時,明鸞那點小小的心思便清楚地顯露在他面前。
他叫來了明鸞,有些艱難地問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明鸞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天真甜美的微笑:“祖父,您在說什麼?”
“別裝模作樣,你明白我在問什麼。”章寂皺起了眉頭,“如今府裡府外的人都在非議你大伯父,說他對我這個老父不孝,薄待兄弟子侄。這一切都是因為今日搬家時的情形。其實你早就預料到了吧?”
明鸞默了一默,笑容裡滲進了幾分陰冷:“祖父,您在責怪我嗎?可我又做了什麼呢?”她只不過是明知道後果,還保持沉默而已,但如果章敬沒有那樣的想法,她什麼都做不成。
章寂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只是愣了愣,便沉默下來。
但明鸞卻沒打算把這件事含糊過去,如果不把話說清楚,也許祖父心中就會一直留著這根刺,對她可沒什麼好處。她坦然地對他道:“祖父,您心裡清楚,我會勸您回南鄉侯府來,那是因為大伯父對我們太過分了,您是知道的,也很贊同,還為我們斥責了大伯父。大伯父早知道您要回來,一直都反對,可他也沒攔著我們收拾行李,頂多就是袖手旁觀而已。”
章寂沒出聲。
“他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幫忙,長房的人自然不會多事。所以行李都是我們自己收拾的。”明鸞道,“不過我們的行李其實並不多,除了從嶺南帶回來的一些衣裳,還有在城外和江寧莊上住的時候做的衣裳,也就只有回京後新做的幾件了。我想那幾件衣裳本來就是為我們幾個量身縫製的,又是服喪時穿的衣裳,換了別人也未必會穿。帶走應該也沒問題。本來我還想將我們幾個用的鋪蓋拿走,特地請母親去跟袁姨奶奶說了,願意照市價買下。袁姨奶奶笑著說那些只是些不值錢的布夾被,若我們連這點東西都要跟她計較,那就太打她的臉了,接著就開始勸我們不要走。這簡直就是廢話,連大伯父都叫我們走了,她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只是她沒有答應讓我們帶走鋪蓋。我們院子裡侍候的人又在私下議論說我們貪心,連這點小便宜也要佔他們侯府的,因此我和母親、二姐姐商量了,自掏腰包買了幾匹布,連夜趕製了些夾被出來,直接送來了這邊府裡。”
章寂的臉色漸漸發白,目光轉向自己的床鋪方向。他用的鋪蓋同樣是新做的,只是孫女們說這是親手做了孝敬他的,因此他並不知道這裡頭的緣故。難不成連他要帶走東園裡用慣的鋪蓋。長子一家也要說他在佔便宜麼?!
明鸞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連忙笑著擺擺手:“祖父不必多心,大伯父和袁姨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