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吉突然火了,衝著扎西吼道:“你著急想走,也不能這麼作賤我啊!”
雍丹府院子裡的桌子上放著一些礦物顏料,陽光之下,土登格勒正在畫唐卡,他細心地繪著佛像,精細地勾畫著線條。佔堆在邊上走來走去,心事重重,他忍不住問道:“二弟,你和姐夫整治了仁欽一頓,他就從此消停啦?”
格勒停下手中的畫筆,問道:“大哥,你是擔心他會報復我們?”
“他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還是要有所提防,這樣才好。”
“大哥,你以為我這事兒做得很莽撞?仁欽搬倒德勒噶倫這半年以來獨霸噶廈大權,很多官員被他壓得透不過氣,敢怒不敢言。憤怒的火焰正在拉薩城的地下湧動,我這麼做是順應人心。”
“這倒也是,替大夥出口惡氣。”
帕甲從外面進來,他遞上一封信,說道:“代本大人,公函。”
“你念吧。”
帕甲念道:“為祈禱拉薩喇嘛轉世唸經,下密院全體人員需念憤怒十五施食回遮法。為切實完成此次佛事,需於當日拋食,急需溼腸一副,頭顱兩個,淨血、汙血、寡婦經血各一盆,人皮一整張,即刻送來。”
格勒聽罷,面帶難色,他問帕甲:“這種事過去市政衙門怎麼辦?”
“按照宗教儀軌,這些東西取自拉薩所生孩童之軀,或死於格鬥的男子,名聲極壞的娼婦,監獄裡的囚犯。♀”
“他們立刻就要,我上哪去找這些人?”
“這些人肯定不好找,十有拉薩也找不到,但過去的老爺們都辦得挺好。”
“我明白了,監獄裡的囚犯倒是有一個,這女人,名聲極壞的娼婦到哪兒去找啊。”
女僕聽著他們的談話有些緊張,一失手把顏料瓶打翻在地。
佔堆趕緊過去檢視,訓斥:“你怎麼回事兒,笨手笨腳的。這是官窯的青花瓷,你十條命也頂不上這一個瓶子。”格勒眼睛一亮,突然說:“這種粗手笨腳的賤骨頭,留著有什麼用。”
女僕一聽嚇壞了,跪地求饒:“少爺饒命……”
“來人哪,拖走!”
“少爺,我還有個五歲的孩子,少爺饒命……”
幾個家奴過來,將她拖走,女僕一直哀求著,聲嘶力竭。
下密院要的頭顱解決了一個,還有一個呢?還有人皮一整張?格勒和佔堆來到了朗孜廈監獄,帕甲帶著幾名衙役進了行刑室。他看了看“棕藏裝”,就是他了。
衙役們衝上前去就扒“棕藏裝”的衣服。“棕藏裝”掙扎,問道:“你們幹什麼?”
“給你洗澡,淨身。”
他很快就被衙役們按住,扒光外衣,按到一個大木桶裡。一會兒,“棕藏裝”被淹死,漂在水桶上面。衙役們把他拖到案板上,撕他的衣服。案板上排放著各式工具,尖刀、彎刀、鉤子……格勒和佔堆站在門外看了看裡面的情景,走開了。
佔堆擔心地問:“就這麼把仁欽的家奴殺了,他會不會找麻煩?”
格勒卻很自信地說:“我就怕他不來找麻煩。想在拉薩的貴族圈子裡生存下去,不能當軟牛糞,讓別人想怎麼捏就怎麼捏,想貼哪兒就貼哪兒。我們要當佛殿裡的頂樑柱,立在那兒,硬挺挺,渾身上下都是力量。這樣別人才會看得起你。”
佔堆聽得茅塞頓開,佩服的目光望著格勒:“二弟,你說得在理兒。”
“大哥,卓嘎在郭察老爺家打麻將呢,你也去吧。”
“她跟郭察夫人她們一撥子,都是夫人、太太,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籌辦獻祭,神聖無比,本來輪不到我,這是郭察老爺為我爭取的。下密院要的東西就都辦齊了,你去回一聲,讓郭察老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