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地跟在後面。奴僕們蒙了,半天才醒過神來,七嘴八舌地小聲議論開了,少爺怎麼變了,他過去可不這樣;咱德勒家差點兒都燒了,少爺能不變嗎?
扎西回了佛堂,把旺秋關在了門外。他忍不住狂喜,手舞足蹈地自言自語:“當少爺真好!出了一口惡氣!……這狗仗人勢的東西,今天讓我教訓一頓,哈哈哈,太好了!”他忽然又覺得旺秋會在外面偷聽,馬上止住了笑,趴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
旺秋站在門外,臉氣得發青。他罵道:“禿驢,真以為自己是少爺了,敢當著那群牲畜的面訓我,等著,看我怎麼整治你……”他一抬頭,看到德吉走過來,旺秋不言語了。
德吉質問:“你臉色發青,怎麼啦?”
旺秋掩飾著,說道:“我擔心……那臭喇嘛演不出少爺的神韻。”
德吉不想深究,回頭看了看佛堂的門,然後說:“你是主,他是客,別把自己的身份搞顛倒了。”
旺秋聞聽,竊喜:“少奶奶教訓得對。我是主,他是客。”
德吉轉身進了佛堂,跟在後面的女僕手裡託著一些茶點和一瓶白蘭地。扎西有些不知所措:“不必了,我戒酒啦。”
德吉有些意外,看著他說:“還跟我慪氣呢。”
“我在為老爺唸經,怎麼能喝酒呢?拿走!”
德吉衝女僕揮了揮手,女僕退了出去。德吉掃了一眼桌子上的信封,她漫不經心地問:“寫信呀?”
扎西認為德吉一定看不懂,故意把信紙推給她面前:“寫信,這是英文。來拉薩也有些日子了,給在印度的朋友,報個平安。”
德吉笑了笑,沒言語,幫他拿過信封,扎西把信摺好,裝了進去。
“你不便出門,讓旺秋投到郵局去吧。”德吉說。
“好啊。”扎西同意,把信交給了德吉。
“你在印度的時候,都做些什麼?
“我是個雲遊僧,遍訪佛跡,廣交朋友,研讀百家學說。”
“就這些?”
“這些還少?研讀百家學說,花了我很多精力。釋迦佛祖的聖訓,龍樹菩薩的道法,還有聖雄甘地、路易?孟德斯鳩、羅伯斯庇爾、斯大林,還有孫中山。唉,你知道孫中山嗎?”
“當然知道,他不是內地的大總統嗎?”
“孫中山思想我可是研究過,了不起。”
“現在的大總統,就是過去的大皇帝,當然了不起。”
“那可不一樣,過去是封建的君主,現在是民選的總統……”
德吉打斷他:“不管是大總統還是大皇帝,在我們拉薩人的眼裡,都是文殊室利菩薩的化身,是保佑全中國貴賤臣民的怙主。”扎西一聽,連連說:“對,也對。”
德吉轉移話題:“我帶來一本相簿,你翻翻。”
扎西伸手接過,翻看,問道:“這都是什麼人啊?”
“和我們家有關係的衛藏貴族。……當年大清皇帝冊封了拉薩一百七十五家貴族,三百多年下來,有的貴族人家或斷了香火,或被滅絕了;也有新的貴族不斷加封,到了今天,全藏大小貴族不足二百家。這裡面有我們的親戚、老爺的同僚,還有少爺的狐朋狗友。”
“就這不足二百家,統治著整個拉薩?”
“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一直如此。這也是你在拉薩要交際的小圈子,這些人你都要認識、都要熟悉,包括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姻親、旁支、政治同盟、仇人,你都要了如指掌。否則,就會露出馬腳。”
扎西又翻了翻,犯愁地說:“這麼多啊,親戚套著關係,錯綜複雜……”突然他聽到門外有動靜,兩個人警覺地對視了一下。扎西身手敏捷,一步躥到門前,突然把門開啟。
一個洋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