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府邸在帝都是有些名頭的,據說是前朝遺下的。一路走來,畫棟雕樑,玉宇瓊閣,果有些前朝遺韻。比如那鋪路的青石板,還有那略顯暗淡的影壁,綠紗窗上寒梅傲雪的圖樣……
照理說,夜無煙應當對其休整一番,但是他沒有,叫人不得不懷疑,他是否沒打算在此長住。
雲粹院是伊盈香的居所,院門前有一處湖泊,湖面上架著一座雕欄玉砌的石橋。
瑟瑟佇立在石橋上,看湖面碧波盪漾,湖中無數紅色錦鯉,一群群,一簇簇,似一團團紅色嬌花,映襯著碧水白石,說不出的亮麗*。
湖面上飄蕩著銅錢大的睡蓮,可以想象,到了盛夏,這蓮葉田田,錦鯉穿梭的美景,是何等的愜意。只可惜,她是無福欣賞的,她那院落外,只有兩株老桃樹。
兩人到了雲粹院門口,早有眼尖的丫鬟進去稟告了,瑟瑟也不等回覆,便踩著婀娜的步子,進了院去。
伊盈香是正妃,按規矩,是應當來請安的,何況,瑟瑟還打聽到夜無煙在此處用早膳,她自然不能不來了。但,她也知自己是不受歡迎的人,瞧那挑門簾的小丫鬟的一張臭臉。
不過,瑟瑟可不吃這一套,她還是恬著臉,唇角掛著妖嬈的笑容,緩步走了進去。一進屋,瑟瑟就感覺到屋內氣氛有些不好,隱隱聽到抽噎的聲音。
瑟瑟沒見到夜無煙和伊盈香的身影,她站在廳內,一邊淺淺笑著,一邊暗自打量著這屋內的擺設。
屋內兩邊擺著紅木鑲金架子,上面擺放著珍玩玉器,樣式色澤都極其典雅精緻。正廳的中央,鋪著塊紅色地毯,擺著一張紅木桌案,上面擺滿了佳餚小吃,只是桌旁無人,只有兩個小丫鬟手中端著盤子,等著佈菜。
那兩個小丫鬟偶爾撇向瑟瑟的眼神,都鄙夷外加嘲諷。瑟瑟知曉她們是不滿洞房夜璿王沒在她們主子這裡留宿,卻留在她這個側妃那裡了。
瑟瑟似乎此時才醒悟,她奪了伊盈香的洞房之夜。聽內室那隱隱約約的抽噎聲,怕是伊盈香在垂淚吧,瑟瑟心中未免有些歉意外加不忍。若是那樣的話,此時自己來,是否會令伊盈香更加傷心?
但眼前形勢似乎也不容她退卻了。內室簾子被小丫鬟開啟,夜無煙攜著伊盈香的手,並肩走了出來。
夜無煙早已換下了那身大紅吉服,只著一身深紫色錦袍,腰間懸著一塊白玉龍鳳玦,他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看上去風神俊秀。打扮的清媚可人的伊盈香小鳥依人一般倚在夜無煙身畔,兩人看上去那樣親密,又那樣般配。
瑟瑟心頭莫名一滯,表面卻不動*地笑了笑。
夜無煙看到凝立在廳中的瑟瑟,雲淡風輕的面容,忍不住波動了一瞬,唇角抽搐了兩下。
此次回京,他便聽聞定安侯的千金是帝都才女,琴棋書畫皆通,他一直半信半疑,此時便更加確認,那不過是謠傳罷了。
一襲鮮亮的淡綠緞子上衫,顏色本還粉嫩可愛,卻偏偏繡了一朵朵綻開的粉紅桃花。下面是一條淡黃色裙子,卻用各色絲線繡了許多花,花色極多,熱鬧的讓人頭眼暈。
這樣色彩斑斕的衣裙,鮮亮也就罷了,卻梳了一個貴婦人的髮髻,很老氣,這沒什麼,卻偏偏還在鬢邊插了一朵怒放的牡丹。
這也能忍,讓人無法忍受的是,臉上妝容太濃,令人幾乎看不出原來的膚色。
夜無煙想起香渺山上見到的瑟瑟,更加篤定,眼前這個女子,大約就是這個品味。想想也是,爹爹當年是征戰多年的將軍,孃親昔日是叱詫東海的海盜。這樣的人,生出的女兒怎會是帝都才女?就算是花容月貌,大約也會出落成庸脂俗粉。
記得夜宴上她的妝扮還過得去,不知是誰幫她打扮的,不過,當時他心思不在她身上,也沒怎麼注意她。昨日晚間的驚鴻一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