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屋子”面前,“魏惜”牽著他,進了屋,裡面也是朦朦朧朧、模模糊糊地看不大清楚,只能看出個大概的輪廓,有桌、椅、床,甚至還有一個靠牆而立書架和衣櫃,魏寧看著,覺得這裡的擺設有些眼熟,他混沌的大腦裡想了又想,這不就是他家裡的那個房間嗎?
連擺設的方位都一模一樣,就是一個複製品。
魏寧掙開“魏惜”的手,沿著牆,在屋子裡慢慢走了一遍,他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了很多雜亂無章的畫面,那些畫面是如此的混亂和無序,把他的記憶和思維全都打斷、打亂了。
“魏惜”看著他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然的樣子,就走過來,拉起他的手,沿著一個特定的方位走著,腳踩下的地方好似都是有講究的,魏寧並不願意被人拖著走,但是他完全無法反抗“魏惜”,在這片濃霧裡,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離魂,而不是一個惡魂。
簡單來說,就是實力相差太多,一面倒了。
他們在屋子裡走了一圈之後,魏寧已經被充塞於大腦的畫面、聲音攪混了,接著,他們出了門,魏寧試過把手伸向那堵牆壁,毫無阻礙地穿過去了,明明可以走捷徑,比如穿牆而過,“魏惜”卻一定要強迫他中規中矩地從那個大門走出去。
灰白色的濃霧,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生機和活力。
那條蜿蜒而過的黑河散發著濃濃的腐敗臭氣和讓人作嘔的土腥味,就好像曾經有無數的屍體被扔進了裡面,浸泡,腐爛,化為白骨,成為河床的一部分,以至於經過很多年後,那種瀰漫於整個河面和河岸的臭氣都還驅之不散。
魏寧被“魏惜”拉到了黑河邊。
他不願意走了,他怕那條黑河,怕得厲害,一種從內心裡油然而生的恐懼使得本來安安靜靜讓“魏惜”拉著走的魏寧開始拼命掙扎起來,然而,他的掙扎在“魏惜”面前,如同蚍蜉撼樹,絲毫作用也沒用。
“魏惜”極其堅決而冷酷地把他拖到了黑河裡面。
一捱到黑河裡的水,魏寧就無聲的尖嘯起來,“啊啊啊啊啊——”他仰著頭髮出慘烈的尖叫,但是即使他這樣慘叫,周圍的濃霧也沒有一絲的變化,“魏惜”還是抓著他的手,強迫他站在黑河裡面。
就好像一個必要的步驟一樣。
在這片灰白色的濃霧裡面,魏寧無法說法,只能“嗚嗚啊啊——”的叫著,他哀求地看著“魏惜”,希望他放過自己。
“魏惜”由陰氣凝聚而成的形體,在他的目光下,搖晃了一下,身體邊緣比較稀薄的陰氣一下子潰散了開來,周圍的灰白色濃霧就像聞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一樣,緊跟著動盪了起來。
就好像海潮一樣,一波又一波地往“魏惜”身上衝過去,“魏惜”的身體搖搖欲墜,本來幾乎凝成了實質的身體也開始潰散,而此時,魏寧還在因為極度的痛苦而尖嘯、掙扎,“魏惜”一把抓住魏寧,把他拖了過來,讓他緊靠著自己的身體。
從“魏惜”身上傳來的一股股陰寒之氣,讓躁動的“魏寧”終於平靜了一些,他嘴裡“嗚嗚——”地委屈叫著,似乎在向“魏惜”抗議,又似乎是在撒嬌,就像是一個被自家大人打了之後,又跑過來哭著要安慰的孩子一樣。
記吃不記打。
而“魏惜”即使在身體被周圍的灰白色濃霧威脅下,也開始先安慰了魏寧,一旦魏寧發現靠著“魏惜”會覺得好過一點,那麼,他就會不顧一切地往他身上黏過去。
灰白色的霧氣還是如同波浪一樣,一個浪頭接著一個浪頭地打過來,而與之相呼應的,則是本來黯沉無聲的黑河,也掀起來波浪,水漫過腰際的兩個算不上“人”的人,一時之間,就有些岌岌可危。
就在這時,從半空中跳出來了兩個灰黑色間夾著灰白色的影子,他們落在了岸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