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鳶難得有求於我,在下豈敢不從。」慕濯在她讓出的位置落座,「習武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先容你休息兩天,中元節之後,早晨便要起來隨我去校場。」
時纓:「……」
難道他真要親自教她?
她掙扎道:「殿下,聽說靈州有位顧將軍,我久仰其名,她……」
「你想見她,明日和我去營地便是。」慕濯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但她忙得很,平常待在軍中,為數不多的閒暇時間,都要回家陪伴夫君和女兒。」
時纓:「……」
她認命地選擇放棄。
又隨意聊了片刻,倦意襲來,她側身躺下。
慕濯適時熄滅燈燭:「睡吧,明天從軍營回來,我們就去龍興寺。」
時纓輕應一聲,突然想到什麼:「殿下,明早我們還是送送宣華公主吧,她不喜歡太大陣仗,只有我們兩個也好。」
她和他算是宣華公主最後的朋友與親人,至少能給予她些許慰藉。待出了靈州,向北越過陰山,很快便要進入北夏境內,她著實不忍宣華公主孤零零地離開。
「我是打算送她一程。」慕濯沒有拒絕,「無需興師動眾,你我就站在城樓上,她若回頭,便知有人還記掛著她、盼望她歸鄉。」
時纓閉著眼睛道:「然後我們去軍營,你不讓顧將軍教我功夫,總不能攔著我約她擊鞠吧?我和她一隊,你我抽空再來比一場。」
「好。」慕濯自是答應,「阿鳶,這次有旁人參與,我不會再中你的計了。」
時纓莞爾:「那就放任我摔下馬吧。」
慕濯:「……」
她還真是有恃無恐。
「改日我想去趟集市,將從京城帶來的東西變賣一些。」
「我陪你,邊境之地魚龍混雜,胡商尤其詭計多端,你和青榆丹桂未必能應付。」
時纓正待點頭,卻忽然玩心大起:「讓管家他們跟著我不也一樣……」
「阿鳶,我才是你的夫君。」意料之中被他打斷,還刻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似乎在強調自己的身份。她彎了彎嘴角,莫名地,總覺得看人前一本正經的岐王殿下吃飛醋非常有趣。
怕他較真,她沒有再出言逗他,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意識消散前,卻驀然想到,這張床榻好像是夢境裡她借著醉酒,對他……霸王硬上弓的地方。
時纓心頭一跳,喃喃道:「殿下,以後如果我在這間屋子裡喝酒,你定要在我酩酊大醉前阻止,或者離我遠一些。若不然,我怕你……」
清白不保。
末尾幾個字沒說出口,她便沉沉墜入夢鄉。
慕濯疑惑地望著她的睡顏,良久,確認她不會再接上後半句,才笑著搖搖頭,在她身畔躺下。
黑暗中,他望著頭頂的幔帳,竟生出些許不真實的感覺。
他已經記不得獨自在這裡度過多少夜晚,相伴的只有日復一日的噩夢,祖父病逝,外祖父謀反,母親懸掛在房樑上,崔將軍渾身是血地倒在他面前,還有時纓一次次離他而去。
但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安靜地躺在他身側,她將與他並肩穿過重重黑暗,尋找當年的真相,讓那些奸惡之人悉數伏法。
在驛站時,他也未曾想現在這般清楚地認識到,往後醒來,眼前都不會再是空曠冰冷的房間了。
他輕輕地扣住了她的手。
如同在漆黑中踽踽獨行許久,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星辰與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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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時纓一大早就起來,與慕濯策馬趕往城門。
和親的隊伍在天未亮的時候就已動身,兩人登上城樓,剛巧望見宣華公主的馬車駛出不遠。
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