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喜歡,也很合為父的心意,我就把這小太監賞給你,你好好調教他,下次見面,不可再對我無禮!”
樂之揚十分氣悶,自忖大好男兒,被人當成太監也罷了,現如今,更被當作禮物送給一個小姑娘,簡直豈有此理。正胡思亂想,朱元璋已轉身離去,朱允炆跟在祖父身後,亦步亦趨,神情恭順。朱棣受了傷,由十七弟陪著回宮就醫,兩人告辭離開,亭子前頓顯冷清。
兩個宮女上前收拾琴桌香案,一個年長的宮女衝樂之揚喝道:“死閹雞,還不過來搬琴?”樂之揚本想趁人不備,一走了之,可是沒有討債鬼的手段,要想逃出這座宮城,簡直就是痴人做夢,到了這個地步,只好走一步算一步。想到這兒,轉眼看去,黃衫少女揹著手衝他微笑,她一笑起來,眼如月牙,嘴似紅菱,白玉似的雙頰上浮起一對淺淺的梨渦。
樂之揚只覺雙頰發熱,低頭去搬古琴,那張琴大漆塗面,摸上去佈滿斷紋,或如流水,或如梅花。樂之揚摩挲琴面,不覺微微入神,忽聽黃衫女笑道:“你也會彈琴麼?”
樂之揚心頭一慌,古琴幾乎掉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說:“會一點兒,可彈得不好!”黃衫女見他拘謹,不覺莞爾,年長的宮女見他呆頭呆腦,忍不住喝道:“死閹雞,當心一點兒,摔壞了琴,你十個腦袋也賠不起!”
樂之揚“唔”了一聲,忽覺後腰一痛,被那宮女掐了一把,樂之揚幾乎跳起來大罵,忽聽那宮女又叫:“呆什麼?還不回宮去!”一聽這話,樂之揚才省悟到這裡不是秦淮河,而是紫禁城,往日的潑皮手段到了這兒都不中用,只好垂頭喪氣,挾著琴跟在宮女後面。
曲折走了一會兒,香澤微聞,一個溫軟的身子湊了上來,兩人肘尖相抵,樂之揚抖了一抖,一股酥麻流遍全身。只聽黃衫女輕聲笑道:“小太監,我把你要過來,你似乎不大樂意!”
樂之揚心想:鬼才樂意,我又不是一張琴、一管笛子,任你要來要去的,你做了公主就了不起嗎?公主,公主,呸,我看叫公豬還差不多!想到這兒,笑嘻嘻說道:“哪裡話,公豬殿下,能夠服侍你老人家,我高興得快要死了!”
少女聽了這話,有點兒失望,她本見樂之揚一身傲氣,跟別的太監大不相同,誰知交談起來,仍是一嘴的陳腔濫調。她身處深宮,受慣了尊崇,萬料不到這小子話裡有話,暗地裡罵人。
默默走了兩步,少女又問:“小太監,你姓樂,可有名字麼?”樂之揚本想編個假名糊弄她,可是轉念一想,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倘若連真名也不敢說,豈不真如太監一樣,成了無卵之人,當即答道:“我叫樂之揚!”
“樂之揚……”少女輕輕唸了兩遍,笑道,“小太監,你糊里糊塗的,大概也不知道我是誰吧?”樂之揚笑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公豬嗎?”少女笑道:“公主也有好些個,我是寶輝公主,大號朱微,將來有人問起來,你可別答錯了!”樂之揚“嗯”了一聲,心想:“大號豬尾,沒錯,她老子朱元璋是老公豬,帶了一群小公豬,這個紫禁城,就是一個大豬圈,哼,不知這大號的豬尾巴長在什麼地方?”想著掉過頭來,賊眼兮兮地衝著少女打量。
朱微見他眼神無禮,心中有氣,低喝一聲:“你看什麼?”樂之揚慌忙耷拉眼皮。老宮女破口大罵:“死閹雞,活膩了麼?公主,他方才可是對你無禮,我馬上稟告李公公,打他三百皮鞭!”
朱微皺了皺眉,看了樂之揚一眼,冷冷說:“算了,一點兒小事,不用勞煩別人。”宮女搖頭嘆氣:“公主,你就是心慈手軟,哼,再這麼下去,這些太監宮女都要翻天了!”
朱微冷冷道:“宋茶,翻天二字也是你該說的?”宮女應聲一顫,面如土色,忙道:“婢子口不擇言,該死,該死……”反過手來,猛打雙頰。朱微嘆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