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典籍房，一個小雜役已經在門口等了，一見玲瓏過來，立馬說：“寇姑娘回來啦，馮大人囑我在這兒等著，您一回來，讓我立刻去通知他。”

“哦，莫非有急事？”

“也不算啥急事兒，馮大人想查閱一下之前淳昭儀懷孕時的記錄，好給範美人做個參考。我這就去通知馮大人。”說完，小雜役跑到不知哪裡去找馮御醫了。

範美人，說來也怪，這年的嬪妃們，進宮時是啥樣，還都是啥樣，一個都沒有晉升，也挺奇怪的。

“儲御醫走了可惜，這方子用得真是大膽，而且效果這麼好。”馮御醫在典籍房，一邊翻看記錄，一邊讚歎不已。

玲瓏頓時對他更有好感了，他的內心是個剛正的人，識才、惜才。

“是範美人有什麼問題？”玲瓏小心翼翼地問，生怕惹惱了馮御醫。

話說她還真是挺怕惹惱他，反而不怎麼怕惹惱史大人。這是完全說不通的事情，可就是這樣。

“不要打聽，更不要妄加猜測。範美人的龍胎很好，我只是多看多比較罷了，你別多想。萬一猜錯了，傳出去，你有幾個腦袋兜著？”

馮御醫那張臉再臭又怎樣，玲瓏分明聽得出語氣裡的關切，以及一個長輩對晚輩的愛護。

“謝謝馮大人提醒，玲瓏剛才的確失了分寸。”玲瓏趕緊斂容，“以後定會多加註意。”

“有空多看看各人的方子，或者書架上這麼多古籍。要知道，民間有多少醫生，終身想來皇宮的古籍房讀一讀，死而無憾。你一個小宮女出身的女官，跌進這兒來，真是幸福也幸福死了，還不知道珍惜。”馮御醫狠狠地說。

這個馮御醫，以為人人都想成為知名大御醫麼？想我寇玲瓏原本的目標是逃走，後來的目標是扶佐莫瑤，再後來的目標是出宮嫁人，如今的目標是當好女官。御醫什麼的，真的沒想過，也不覺得自己有天份。

不過，既然馮御醫對自己如此看得起，又加上典籍房坐班的生活的確枯燥，那就看看吧。

隨手從架子上拿了一本。翻了翻，又想起馮御醫批評自己，這種看法，就是看一百本也白搭。

這架子上究竟有多少典籍？自己還真沒數過。靠外面的稍新些，像是來到這兒沒多久。而有些則明顯是翻閱得過多，才破舊了。

書籍若有知，也會感嘆。受歡迎吧，破得快；要想姿容持久些，又要耐得住寂寞，真是矛盾的事兒。

一格又一格，一層又一層。

玲瓏來到最裡面，靠著牆的木架子前。自己已經將這裡的積灰全部打掃乾淨了呢。

即使沒有了積塵，那些書籍也散發著歲月的墨香。多少年沒有人碰過它們了？所以才會變成這間小小屋子裡最最深藏的一部分。

她拿起最上面的那一本，深黃色的封皮，泛黃的紙頁，一切都呈現出老舊照片那樣的慈祥。

翻了一下，還是看不懂。她突然又沒信心起來。覺得醫書這個東西，其實離自己還是很遠很遠很遠滴。

氣餒，正想放回架子上去，一張薄薄的紙從書頁中悄然滑落，輕輕地飄到地上。

玲瓏彎腰，將紙片撿起。那是一張與書頁一樣陳舊的紙，上面密密地寫著字。

是張藥方。

方子下面有一枚小小的印章，時間久了，硃砂早已不再鮮豔。但是玲瓏認識這個章。

史承儒。

這是史大人開出的一張藥方！

它怎麼會在這裡？難道史大人看此書時，將自己的方子當成書籤，隨手夾在了書裡？

嗯，也是有可能的。

史大人這個首席，看來的確貨真價實。這書是多麼冷門的書啊，在最最裡面的書架上，從來無人問津，史大人卻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