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的體貼關愛,來之不拒安之若素,並將輔保君王忠心表白的堂堂皇皇。
隨後的日子倒也平和,沈赫除了在陵區,領著守護兵士安氏巡查灑掃添換香燭供奉;每隔一段時間會回到尚京府中,小住幾日。探望病妻,照管孩子的課業,檢看武功。馬上步下,長擊短接,絕無含糊。頗有幾分開門授業的味道。
手把清茶憑欄而望,可見菡園中幾個少年的身影。兩文兩武各有所執。慕超手執書卷,仔細傾聽著謝琛誦讀,自家手上筆走龍蛇揮灑而就。開闊地面上,沈驤、睿騏各持演武兵刃,切磋著今日收學的技藝,更是飛花流轉。
若在尋常門戶見子弟發奮文武兼修,必是喜不自勝。但與今日的沈赫看來,已是波瀾不驚。放眼當下,能得嘲風公子言傳身教者,僅是那四個少年。
曾經為滿朝文武熟悉的別樣神情再不會見。彼此間一個眼神一彎笑紋,盡已心領神會的默契;隨著先帝懷宗陵寢地宮的永久合閉,殉葬其內。無人知其所想,察其所慮,感其所悔,慰其所痛,唯見其孤獨自處。
騰龍歸天,嘲風不望。
………
日前回到書房時,又如多年前一般,書冊成捆,信札如丘。安氏偶爾會過來,揀出一些故友信件留在沈赫的房中。其餘者無論是誰的書信,只是堆放在此。
從字裡行間不難看出,睿嘉帝上位兩年之後,一場埋藏已久虎狼環伺的危局,已經躍然現世。
先帝雖決意改立太子,仍舊在部署見顧及到了多方情懷。父子、夫妻、兄弟、君臣、摯友···然而沈卉只觀其表,便冒然下殺手;導致不詳其裡,被昊帝棋局中的暗步,一步不差的逼到懸崖邊。她拼死一搏換來的榮耀,最多也儘夠維持兩年。
先帝大喪期內,新君靈前即位,礙於人子孝道,決不允許在喪期內,行婚娶紅事。國喪期滿,界限於新君年滿弱冠。男子雙十加冠,問嫁娶,乃是綱常大律。新君立後之後,得行親政主事職能。屆時,總有顧命之臣,訓政太后,都必須辭座歸政。否則舉朝臣工將聯名上奏,即使是隆氏皇族也不會再行沉默。太后的陣營不戰自亂。
如今是真正的權臣、悍將,實實在在扼住了當朝的哽嗓咽喉。有足夠能力從中持衡的角色,卻是避而不出。
慕超頂著火盆中的信箋、拜帖盡數化作灰燼,又提了水將紙灰攪碎。轉頭看了書房中,比之先前清爽許多。抬手來挽蹲著撥火的謝琛,險險被墜個跟頭。忙回頭細看,見謝琛似是起身猛了,氣血不暢,不禁面色蒼白,還冒了一頭虛汗。慕超丟下手中雜物,上前架著他,快速送回房間。結果,未至晚膳時分,謝琛就莫名高熱起來。
沈赫檢視了謝琛脈象,見是內外不調又著風寒,原是虛驚。便關照沈驤要仔細監看照料湯藥飲食,又留下慕超在旁照看。方轉回安氏住處,查問府中近期情形。
朔寧侯府近兩年情形,與其他朝臣府邸近似,並無太多出乎意料之處。鶴翔衛藉著皇上賞賜宅第僕人,同僚交好往來等機會,明暗兼有的滲入重臣家中刺探內情,早已不是新鮮事。朔寧府門戶雖緊也還是免不了窺測者逼近。安氏按照沈赫授意,將可疑之人圈在安全界限外。彼此間保持著一定的容忍。細作如同火堆周遭的飛蛾,火焰不熄就驅之不絕。與其為此白耗精力,莫如留著這些物類佔著視線和位置。
“驤兒此番回家,全家得以團聚,實則也為我解圍。有他在家幫襯,我終於能鬆口氣。”安氏服了藥又漱了口,藥雖苦,臉色卻一派歡欣。“目下雖未見明詔,從午後燒化那麼多信件上,也可推想,朝中早晚會有催你回朝的意思。不過礙於當時提出守陵三年之請,以及孝道上不敢虧欠,皇上一是尋不出充分理由推翻前旨。”
沈赫彎了下唇角,點點頭:“我於此事也早想過。遲則守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