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褚映玉第一次看到他對自己生氣。
不管是前世還是這輩子,他從來都不會對她發脾氣。
明明他生氣時的模樣很可怕,那身氣勢沒有收斂時,某種深沉的威儀和馳騁沙場的冷戾,讓人不敢直視。
不知為何,她並不怎麼害怕。
雖然不害怕,卻有些心虛。
她輕咳了一聲,小聲地反駁,“那什麼,當時那種情況,我以為……”
“以為?”他冷笑一聲,以為什麼?
褚映玉躊躇著,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當時只是看了一半,看到蘇月蝶守在那裡等他,看到他朝她走過去,那時候的杏花開了,就像話本里的才子佳人相約黃昏下,實在覺得厭煩,眼不見為淨,便直接走了。
其實不只蘇月蝶,想對雍王投懷送抱的女人實在太多了。
他的身份貴重,又是這般俊美的郎君,縱使生來有疾,卻無關緊要,喜歡他、不介意他的缺陷的姑娘也是有的。
前世她從來都不覺得他會守著自己一個人,日後這王府肯定會再進新人。
她哪知道他後面直接將人當刺客踹開。
“對不起嘛。”她誠懇地道歉,“我以後不會只看一半就走,會留下來看完再走,行不行?”
陸玄愔:“……”
雖然你的道歉很誠懇,但怎麼聽著就讓人不舒服呢?
心裡不舒服的雍王很想做點什麼,可看到她鼓起的肚子,很快又沒招了。
“算了。”他說道,誰讓他捨不得對她兇,更捨不得讓她難受。
就算剛才生氣,也只是生氣她誤會自己,竟然誤會了兩世,直到她死時都在誤會他,她那時候該有多難過?
他更自責自己前世做得不夠好,先是冷待她,後來明明愛上她,卻沒有告訴她,除了因口疾之故羞於啟齒,也是覺得他們還有一輩子相守,她以後總會明白的。
未想這一遲疑,就是天人永隔。
每每想到此,他心痛如絞,哪裡還捨得怪她,生她的氣?
是他沒有給她足夠的信心,是他沒有主動告訴她,讓她知道,她在這王府裡,是獨一無二的女主人,是他的妻,沒有人能越得過她。
除了她,不會有任何的女人。
褚映玉聽到他說算了,雙眼一亮,抿嘴笑起來,捱到他身邊,伸手去扯他的袖子。
“王爺,真不生氣啦?”
她仰首看他,臉上的笑容溫溫柔柔的。
許是從小不被家人喜歡,獨自一人長大,她的眉宇間總有一種縈繞不去的清冷,溫婉的氣質也無法掩蓋,使她看起來格外矛盾。
卻是這種矛盾格為吸引人。
陸玄愔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承認自己會傾心她,除了她的能幹、溫婉和陪伴,其實也有被她的美麗吸引。
“不生氣。”他說道,將她輕柔地擁入懷裡,“是我的……錯。”
褚映玉忙道
:“哪會是王爺的錯,怪我沒耐心,我當時應該在那裡守著,看完王爺對付刺客的。”
說到“刺客”兩個字,她又想笑了。
是不是他以前都將那些投懷送抱的姑娘當成刺客處理,才會毫無所覺,這麼一想又覺得好笑,還挺開心的。
嗯,希望他繼續保持這種優良傳統,所有要靠近他的女人都是“刺客”,別讓她們靠近!
陸玄愔哪裡沒聽出她的調侃,並不覺得有什麼。
周嬤嬤忠心於先太子,並不代表她的女兒、女婿和外孫女也忠心先太子,繼而對他懷有善意,他們也隨時可能被別人收買。
夫妻倆冰釋前嫌,彼此都自我反省了一番。
前世的誤會,不僅有他的錯,也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