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存啞然失笑,點頭道:“是,是墨存拘泥了。”
“看來,這晉陽公子不是那晉陽公子了。”那人看著他,眼裡閃射著玩笑的光。
“看來是這樣,”蕭墨存點點頭,“正如,這江洋大盜,不是那江洋大盜一樣。”
“你說什麼?”
“你這樣的,又何需做江洋大盜,這不是明擺著拆江洋大盜的牌子麼?”蕭墨存學著他的口吻,回敬了他。
那人又一次快活地笑了起來,道:“怪不得你從來不怕我,原來,你壓根就沒信我是那殺人越貨的人。不過,”他故意頓了頓,道:“沒準我,真的幹過強姦剝皮哦。”
“是麼?”蕭墨存若無其事地看了他一眼,道:“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要拆了人家強姦剝皮的招牌。”
“怎麼?我不像麼?”
“不是你做不了,而是你犯不著。”蕭墨存不再多講,掉轉視線,抬頭望著天窗。
那人嘆了口氣,道:“我現在開始贊同你那個叔叔說的話了,或許,人們都太小瞧你了。”
“小瞧了正好。只可惜我如今……”蕭墨存垂下頭,低低嘆了口氣。
“如今怎樣?”
“沒事。”蕭墨存抬起頭,笑了笑,道:“我們坐下來好好聊會吧。”
“行。”
兩人遂坐下,靠著木柵欄,開始海闊天空地聊起來。因為放下心裡的芥蒂,蕭墨存不得不承認,那人其實是相當理想的交談物件。兩人從開天闢地的一直論到現下時局,蕭墨存發覺,這人不僅眼光獨到,而且見解相當獨特,對天啟朝雖然諸多刻毒諷刺,可所說之處,往往一針見血,幾乎等於給蕭墨存上了一堂精彩的時事政治課。
這一談下去便忘了時間,蕭墨存雖然興致勃勃,然而抵不住現在這具身體嬌弱無比,入了後半夜,竟然朦朦朧朧地靠著欄杆睡著了。
睡夢之中,依稀彷彿,靠向一個溫暖的大火爐。做的夢也很奇特,那個火爐竟然相當人工智慧,會自動緊靠過來,從四面八方環抱自己的軀體,更有意思的是,那火爐彷彿還有手,手緊握著自己的手;還會說話,絮絮叨叨的,在自己耳邊說了許多。
“我神功初成……外面的事再耽擱不得……”
“下次見我,你是否還會認得出來……”
“……這麼美,註定……”
“等我,知道嗎……”
蕭墨存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好好地躺在稻草床上,身上,嚴嚴實實蓋著那頂灰鼠斗篷。頭頂上,鬥窗的天光已經透白。他待要手遮眼睛再睡一下,忽然聽到一陣人聲嘈雜,今日這牢房已不是往日冷清無人的境況,相反,來了不少人,聽聲音,彷彿個個步履匆忙。他心底一驚,忙爬起來,卻猛然感到一陣眩暈,勉力扶住床沿才沒摔倒。睜開眼睛望過去,只見來的人均穿戴整齊的護軍服裝,中間夾雜一位青色官服的低階官員,正領著眾人在隔壁大牢勘察審看。蕭墨存心底莫名一動,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他忙走了過去,在往日與大盜鄰居交涉的木柵欄處駐足張望。那邊牢裡多了許多人,可唯獨不見那個毛髮蓬鬆,一如史前人類的大盜鄰居。
怎麼回事?蕭墨存微皺了眉頭,他清晰記得,昨晚明明與那人依靠著柵欄,相談甚歡,只不過到了後來,自己熬不住睡著了。這一覺醒來,那人竟然不見了,難道在他睡覺那一會功夫,朝廷已然下令處死人犯了?
蕭墨存念及此處,不由有些心驚,生怕這一揣測成真。他仔細看看那牢裡的官員,一身天青色新制官服,品級太低,若提取犯人,自有護軍頭領動手,輪不到他;若押斬犯人,自有其他刑官負責,論理也輪不到他。那麼他在這裡幹什麼?除非是……蕭墨存心裡一動,卻又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他看那官員認真地